10. 第十章(1 / 2)

朝闕 東阿比 6067 字 2024-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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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玄女山。

往前數五十年,玄女山還是座人跡罕至的荒山,不知何日起,山頭多了座道觀,傳聞觀中有位得道的女真人,道法玄奧,求姻緣求子最是靈驗,是以蜿蜒如練的山間小道上,熙熙攘攘的,皆是蒙著麵紗的閨中小娘子。

小道中段,晨曦穿過葳蕤的樹叢,被篩成一道明暗分界線,鋪在一男一女身上。

黎之闕在暗,西昭在明。

黎之闕摩挲著手裡的折扇,扇麵懸空,替西昭擋著刺眼的亮,他今日穿湛藍長袍,一副閒散公子打扮,此刻略彎著身子,用一種親昵的姿態,同西昭講話。

“你的意思是,江月裳有意隱瞞她與李桂蘭爭執之事?”

西昭攏了攏發髻,湊過去輕聲說:“是,而且我一提到此事,她便張皇離去。”

擠嚷的人流中,二人容貌尤為打眼,有香客瞥了兩眼,見他二人姿態親昵,皆以為是上山求子的恩愛夫妻。

黎之闕指了指上山方向,意思是邊走邊說,“關係親密的表妹生死攸關,臥病在床,江月裳卻言辭閃爍,意圖瞞下爭執之事,這其中,分明有異。”

西昭點頭轉身,裙邊微微搖曳,沒入人流。

兩人往上山的方向走。

西昭今天一身桃紅色錦緞衣裙,長及曳地,發髻斜插一支鑲珠步搖,頗有幾分新嫁婦的嬌柔豔色。

這副打扮,是今晨她與黎之闕一同商討過的——玄女觀中情況不明,二人扮作夫妻,一則有個由頭進觀求子祈福,二則圖個行事方便,西昭入觀查探,而黎之闕扮作等待妻子上香的丈夫,明著在外邊遊走,實則借機一探觀中異處。

來往香客比肩接踵,須臾,西昭便落後兩步。

西昭平日穿衣素簡,來去如風,今日卻被衣裙拘了舉止,裙長累贅,她一會兒顧著眼前,擔心撞人,一會兒盯著腳下,唯恐摔個狗吃屎,行走避讓諸多不便,不過行至半路,額頭冒的汗比驅鬼打架時還多。

心裡正歎著氣,一隻修長的手忽地出現在眼前。

西昭愣了一下,下意識抬眸望去。

石階狹窄,黎之闕站在離她兩步的階上,背對著人流伸手,春光燦然,亦被他擋在身後。

那雙琉璃色的眸子,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這是?

要扶她?

腦中正遲疑著,見黎之闕神情自若,轉念一想,既然扮作夫妻,挽下臂膀,大概也合情合理吧?

西昭跨上兩步,伸出手。

素手搭上手臂,春衣單薄,掌心隔著衣料,隱隱傳來另一具軀體的溫熱。

兩人離得很近,一股陌生的香氣襲來,那香氣很淡,木鬆香氣,陌生但好聞,一時之間,西昭心底冒出種怪異的感覺,像是有蟲子,或是其他的什麼,在心間鑽來鑽去。

她側目看了一眼,男人眉眼清冷,鼻梁高挺,眼神依舊清明。

......

長得還真不賴。

西昭收回視線,摁下心底怪異的感覺,緊著步子,踏著石階。

林間潮濕的空氣打在臉上,兩人默契地往前走,不再說話。

沿著石板鋪就的山道走到底,便是玄女觀。

灰瓦紅牆,簷下掛一方朱紅匾額,觀門大敞,左右植蒼鬆翠柏兩株,上完香出來的香客們低著嗓音交談,有說自己來了幾趟的,也未曾見到真人顯靈的,有說此觀靈驗的,也有說道觀泥塑的,西昭聽了一耳朵,大意是在誇那像塑得精致,不知是城裡哪個能工巧匠刻的,活像個真人似的。

西昭打眼一看,香客口中的泥塑神像就供奉在不遠的主殿內,大殿奢華,飛簷翹角,兩邊各雕一隻展翅的鳥。

那鳥足長喙短,樣子有些怪,不似鶴,亦不似雕。

兩人對視一眼。

黎之闕指了指東麵,西昭順著看,瞧見那處雜草叢生,偏僻無人,便明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兩人分道而走。

西昭從台階小徑進殿,而黎之闕繞去後院。

主殿金燈熠熠,煙氣繚繞,石龕裡的塑像,頭挽高髻,項掛纓絡,身形修長,一臂高舉拈花,一手結印。

西昭心中暗暗稱奇,此像的確工藝精巧,乍一看,還以為石龕裡的是個活人,隻是不知為何,沒雕上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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