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可還記得,上次你叫我留意的春貢之事?”凝萱忽想起,這事並沒有個商量的人,但不知為何,她卻十分肯定,易寒的可靠。
或許,是兩人交利牽絆的緣故,有他一份裨益,自然不會胡來。
“你等我,我去取些東西!”
……
衛府。燭火漸熄。
西院,孤燈如豆。
桌上,來去擺著幾十張相同的字據,數十根長寬相似的羽毛。
“這是——”易寒仔細觀察那悄飄的羽翼,並非如農家畜養的柔軟,而是堅朗如鐵,更像是以此為外層,真正投擲,卻能取人性命!
“說來,你肯定不信!”凝萱起身,這故事,簡直是見鬼!
“大約去年夏天,有日晨起,我和往常一樣醒來,枕邊放著這張“欲尋關錦”的紙樣,我當時嚇了一跳,但那時,我並不知“關錦”是何物,所以也沒有在意。就隻當是旁人的惡作劇!”
手中泛黃之據,已隨著時間的流減漸顯模糊,但隱約字樣,卻昭示著這事的真實存在!
“之後的事情更加怪異,這東西接連不斷出現在我眼前,牆角的花瓶裡,院中的櫻樹下,還有一晚,我臨暮歸家,門上就粘著這麼一張,許多次,我隻當自己中了邪!”
“我曾猜測過二姐她們,但……似乎不是!有幾次,我實在好奇,也按照上頭的指示去了幾處地方,可是什麼都沒有……但可氣的是,隻有釘在牆上的羽毛!”
“鳳羽翎。”易寒忽低語,仿佛想起了什麼!
“鳳羽翎?”凝萱以為他知道些內情,“你認識這個嗎?”
“你繼續說……”
凝萱攤手,“沒了!上次章徊過來,他們在飯桌上提起,我才知道,關錦是衛家的東西,更是春貢的關鍵之機……”
“上月,這字句又出現在我常翻的布錦衣料圖中……”
眼含目光微亮,凝萱手心一涼。
“沒有還好,若是有,也決不能落入二姐手中!”
現如今,她們已敢明目張膽逐人,更甚者,不知猖狂到何地!
……
房門“咚咚”響起,小雅和著杯盞進來,“小姐!”
她看了眼旁邊的易寒,昏墨夜色下,將他的麵龐勾勒得晦澀不清,小雅欲言又止,這人總有種可怕的壓迫感,尤是額上那疤,總教人想到監牢裡無惡不作的殺人犯。
凝萱拉她到一旁,“怎麼了?”
“老爺叫你過去一趟!”
凝萱怔住。
正院。
凝萱進去的時候,隻有衛老爺一人,雙手背負而立,想來是在等她。
“萱兒來了!”
左看右看,沒發現衛夫人的身影,不知從何時起,凝萱與這個父親,已極少單獨相見,衛夫人生下允荷後,幾近全部的寵愛更是給予滿懷,隻因她是正主之女。
“這麼晚了,不知爹爹找我,是有要緊事嗎?”
“叫你來,是想與你商量和佟家三公子的婚事!”
衛老爺銀須茂疊,“南巷佟莊,也是垠城有名的世家,你嫁過去,般配得當!”
預料之中的答案,可親耳聽到,心口升騰起的半暖還是涼得徹底。
“爹爹是在找我商量嗎……又或者,是在通知我……”
如果是後者,那為何又要虛情假意將自己喚到這兒來!
“當然是找你商量!”
頓了幾秒,衛老爺道,“你是我衛府的女兒,難道我能不關心你?”
“若我說,我不願意,爹爹會允許嗎?”
“這……我們可以再商量!”
“不必商量了!”
“萱兒,為何你就不能跟爹爹好好說句話?”衛老爺短籲,“你說話的神態,語氣,真是像極了你娘。”
“彆再提她了!”凝萱輕歎,“但凡爹爹將佟三公子的情狀告知我,我都不會……”
不會失望!這衛府,果真皆是視她為仇敵嗎?
“對了,爹爹如果想找好好說話的人,二姐應該很願意!”
夜深人靜,漆黑中點綴進入星星夜空,珍珠般倒影在平靜的深潭中,凝萱捂緊衣衫,彎下腰,月色悠悠,顯出張略有難看的臉,曼妙的身姿,風一吹,便隨波而去。
“娘親。”腦海裡忽然蹦出這樣的詞彙,她從未叫出口的稱呼。
你,是長這樣嗎!
“啊——”一道尖叫打破寂寥的沉默,凝萱未看清人,便被一雙手推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