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蘇禹喚,眾女工也是悻然著退了回去。
“原來是衛二小姐!”
蘇禹喚笑著迎上前,一下便將允荷的身份揭了出來。允荷頓得一驚,他曾拜訪衛府,可兩人並未打過照麵。
“衛氏布莊在這垠城,也是上等,衛二小姐放著近水樓台,去跑來我蘇布……”
蘇禹喚一針見血,笑得意味深長。
“蘇布真是深感榮幸呢!”
誰都知道,衛氏與蘇布現下爭搶生意,是水火不容。說到這兒,眾人也有幾分明白。
“蘇老板不必這般諷刺,蘇衛兩家如何不管,我既來蘇布,也與平常顧客一道,蘇老板不該不歡迎吧……再者,俗話說,多者不愁,物以稀為貴,婚姻嫁娶一輩子隻這一次,又恰好聽聞江南織錦適於此,才想過來看看……”
話鋒一轉,卻是又藐向前來鬨事之人。
“可不巧,剛進門,就遇上這幾位,叫我對蘇布生意,實在是心生懷疑!”
見著蘇禹喚,為首的大漢將方才話語又重複一遍。
“蘇某方才多少聽到些,尚敏說得對,那就請夫人親自前來一趟,與我店中當值之人當麵對質……”
於是,又回身向允荷道。
“衛小姐不必擔憂,若是蘇布之用有任何瑕疵,我蘇禹喚一肩承擔!”
麵對蘇禹喚的承諾,誰也無話可說,眾人散去,為允荷裁衣量體,又恢複一日忙活。
凝萱靜靜站著,允荷這般鬨,倒很像是事先安排好的……
“都是你惹的……”
尚敏不知何時繞過來,對著凝萱瞪道。
“你個禍害精!”
凝萱抬頭,其厲目閃寒,恨意滿懷,凝萱輕抽了下鼻子,她說得對。
回到住處,北麵木廊與柴房相連,再過幾步,便是囪煙環繞的後廚。
四方角落中,傳來石斧砍劈的勁哼,凝萱悄悄走過去,隻見阿陋背對著她,三兩下一輕一重,刻入豎立而切的木頭中,瘦小的身軀前後微晃,卻不覺吃力,接著是根常人拖動不得的粗壯之木,阿陋起身,將其一腳踢翻,那木頭淩空翻轉,直直立在原地。阿陋眼睛閃光,用力將那石斧甩出,恰巧不差的劈進正中央,霎時間,被分成兩段。
“阿陋——”
幾近視同時,阿陋警覺回頭,眼中的冷漠木訥在見到凝萱時才掠下防備。眼珠輕溜,不知在想什麼。
走到凝萱跟前,阿陋低頭等待吩咐。
“多謝你昨晚照顧我!”
忽略方才窺到的一切,凝萱的確不知她何時離開的,醒來時隻是慚愧,她一個女孩子,若是沒得到命令,是在外頭凍了整晚吧!
阿陋搖頭,示意這是其該做的。
見凝萱生盯著自己,也不說話,阿陋兩手一合,鞠躬就要道彆。
“等,等等……”
想起她臂上血痕,凝萱從袖中取出個青花琉璃瓶,是上次救人剩下的食人花汁液。
“你把這個塗在傷口上,或許有用呢!”
阿陋愣住。
“拿著吧。”
這東西本來就是拯人危命所用,阿陋垂著的兩手沒有絲毫動作。凝萱拽過她,將這塞到她手中合上,轉身離去。
阿陋掌心一暖,展開凝著這藥罐,凜冽眉梢中閃過一絲暖光。
晚飯後,蘇禹喚又來了,今日這鬨劇,事關衛府,還是要尋凝萱討個商量。
“蘇老板,連你都知道,凝萱早成垠城布商中一笑話,與衛府之事,又何必來找我呢!”
凝萱搖頭,她與允荷,與衛府,還能如何呢!父親就算知曉,不也沒為自己說一句好話。
“能與我說說,你與衛府的事嗎?”
蘇禹喚沒接問,反倒說。
“你與你二姐,似乎……”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凝萱笑了聲,蘇禹喚這人確有生意人的果敢武斷,表麵上卻也溫和儒氣,不會輕易得罪人。
蘇禹喚窘然一笑。
“實在是唐突了!”
凝萱抿了抿嘴唇,釋然開口。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我與二姐並非一母所生,換句話來說,我隻是個私生女。”
“即使如此,既是衛老爺的子女,在衛府也該有一席之地。”
蘇禹喚道。大戶人家有個三妻四妾也正常,子嗣眾多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二姐有衛夫人撐腰,自然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從娘胎出來時,我娘就已斷了氣,一個棺生子——”
凝萱支起下頜,肌膚在月光下顯出茫銀色。
“季嬤嬤說,這是不祥之兆,沒有被亂棍打死,已是幸然……”
“不不不,你既已活到現在,說明上蒼眷顧,吉人天相,在垠城,我可是聽說你不少傳聞,比如那連化山,比如白狐殺人——”
蘇禹喚安撫道。
“可不要妄自菲薄啊!”
凝萱“嗯”了聲,點了點頭。
“那,衛府隻有你與她兩位小姐嗎?我與你父親見過幾麵,卻是少見提起你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