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衛府,凝萱久久沒法回過神來,隻覺世間事陰差陽錯,她雖總覺沈堰與邢蘊這事有貓膩,卻絲毫察覺不出,何況,是二人的終身大事。
易寒回來時,已是傍晚時分。靈澤臥在二人腳邊。
……
凝萱將兩人茶盞斟滿,論起邢氏玉器行楊師傅的事。除去易寒之外,他是當年“瓊瑜案”的唯一存留,絕對不能出半點差錯。
凝萱點了點頭,又念起來沈堰與邢蘊的婚事,不解無奈。
“再過幾日,沈堰娶親,我得到邢氏幫忙,到時看看。”
再者,如今那楊師傅眼盲心瞎,有邢蘊盯著,是以走不遠的。
“娶親?”
“也是事發突然是——”
“有人來。”
凝萱話未說完,易寒起身。靈澤窩在花盆上,嗓間扯出尖銳的嘶叫。
院外漆黑寧謐中忽撲騰其燭苗,人聲攥動漸愈放大,這會兒,來人已舉著炬火,聚在門外。
凝萱合上門,頭戴衙帽,身著衙衣,是縣衙官府的人。
凝萱抿了抿櫻唇,上前道。
“不知各位官老爺來這此,有何貴乾?”
“你說呢?”
隨一聲厲喝,衛夫人自人後走出,發絲稍淩,狠凶的眼神恨不得將凝萱生吞活剝。
“你個作惡多端的喪門星,我且告訴你,有我在一天,你彆想再害人。什麼魑魅魍魎,我可不怕……”
自章徊之死,允荷發瘋,衛夫人日夜難眠,食欲消瘦,後允荷幾經醫治不佳,她也是愈著急,後來有家丁傳言那晚看見白狐現身,她總對凝萱多出懷疑。而如今,衛老爺居然提出想將衛府掌權交予凝萱,她更是惱羞成怒……
“你們快將她給我拿下。”
衛夫人大嗬,寬袖隨其身體揮擺怒意。她掃向四下。
“你們再不將她抓起來,可小心被她掐死。”
“這個妖怪可害死不少人,她呀,可是從死人身上剖下來的……”
“你……”
“三小姐跟我們走一趟吧。”
為首的道,更不敢上前。一來自衛二小姐死後,先前關於凝萱的傳言卷土重來,在布商之家開始流傳,而來,衛府與黎哲關係,他們知曉,也不便過於強硬。
“衛夫人將你告到縣衙,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小姐還是彆為難我們。放咱們一條生路吧。”
先前衛府死人,縣衙幾次派遣,都難查真相。因而這些人自然更相信流言為真。
凝萱正打算說話。隻聽健馬嘶仰,自院外奔來,穿過人群,停在她跟前。
“住手!”
柳世旌。他翻身下馬,這般急促前來也未影響其半點翩翩風流,輕搖折扇,一身冰藍綢緞,雅致竹葉雪白滾邊,貴氣依舊。
眾人紛紛跪拜。
“各位且先回去。”柳世旌看了眼凝萱,緩息道。
“我方才從縣衙回來,黎大人同意寬限三日,衛小姐若能自證清白,這一趟也就免了。”
“你是個什麼東西?”
衛夫人激動,反被其侍衛攔下。柳世旌奉命而來,便是由縣衙接待。知曉他身份的人少之又少,衛夫人此時更無暇弄清。
“可我們方才接到命令……”
“你們若不信,回去一問便知。”
柳世旌也不生氣,“我人在這裡,難道能跑了不成?”
眾人麵麵相覷。片刻之後,隻得退回。
……
“多謝柳大人。”凝萱親自為他上茶。
“若非柳大人及時趕到,凝萱這條命恐怕……”
柳世旌抬手打斷她,嗬嗬一笑。
“三小姐不必客氣,我柳世旌至少也身自朝廷,在沒有十足證據之前,我保證,沒人敢動三小姐……”
凝萱頷首謝過,是她大意,衛夫人不止一次被靈澤所嚇,恐怕及早有所懷疑。
“不過——我——倒想聽三小姐辯解一番。”
柳世旌四下打量,瞧了好一陣,將杯中酒一飲而下。
“柳大人想聽什麼!”
茶盞放下,柳世旌看了眼壺鉤,緩緩道。
“若非我來,三小姐今晚可要在縣衙大牢裡過夜……”
他認真盯住凝萱,幾乎要挨到她脖頸。凝萱察覺到他的湊近,手腕一緊,已被一雙手緊緊覆住。
“納悶,三小姐打算如何報答柳某?”
心口懸掛,凝萱稍稍掙紮,卻未掙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