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自大理寺回來時,凝萱正坐於涼亭中急等,隻因今日是下弦月終日,易寒雖已服下那食人花汁液,毒發厲害,仍是痛苦不已,次次皆然,她實在無法想象,沒這解藥,他該如何活下去。
“這麼急嗎?”
柳世旌瞧了眼凝萱焦急不已神色,目光掃向燭影昏黃的屋內,旋即將指寬的玻圓梅瓶置於桌前,東西奇小無比,層隙灰塵滿布,好似深藏許久般。
“九龍宴月鉤那等兵器,常年不用,我叫人尋了半天,才在藏書閣中找到!這等解藥,時日需久,至於有沒有用,我可不敢保證!”
觸碰到那瓶沿的手慢了慢,凝萱瞪他,目帶憤慨。
“那你……”
他居然無法保證這藥的療效,可柳世旌先前分明承諾……凝萱看了眼屋內,顫抖的指尖收回,神色愈加沉重!柳世旌瞧向她,略帶笑意,玩笑道。
“不過你放心,即便如此,也要比你那割血養花的汁液要有用!”
柳世旌歎了口氣,不僅麵露諷刺。
“你這般為了人家,究竟……是值不值得!”
聽他說完,凝萱就要去拿這東西,卻被柳世旌先她一步拿去,道。
“不過實話實說,那毒多年積蓄,一次兩次根本無法祛除乾淨,他還要等,至少再用個三兩次吧!”
“這些夠嗎?”
見凝萱救命稻草般盯著自己手中解藥,柳世旌實在不忍再嬉笑,道。
“剩下的,明日我叫人取來!”
“多謝!”
她急迫如此,柳世旌將那玻圓梅瓶放在她指尖處,挑眉道。
“將這藥塗抹於其傷口處,你要去?”
略帶曖昧的語氣,她一麵許他承諾,一麵卻要為其他男子上藥,凝萱看向他,柳世旌是個聰明人,許多事甚至比起自己,都要看得透徹,也正是這種透徹,讓凝萱不像先前那般排斥他。
“柳大人應該知道,凝萱並非初嫁,不僅是與夫家和離,更在醉春樓那等煙花之地呆過,若柳大人思慮清楚,便該懂得……”
以柳世旌的手段心思,凝萱絕對相信,她能查到這些。凝萱趁他不注意將那藥奪過,道。
“再說,待他痊愈,便會離開此處。朋友一場,凝萱自然能救便救!若柳大人不信,大可跟過來……”
說罷,抬腳離去。身後,柳世旌端起茶盞,香氣撲鼻氤氳,掩蓋住一雙多情的眼眸……
孤燭影映,男子盤膝而坐,一雙闔起的厲眸劍梢微蹙,唇角發黑,正如柳世旌所言,九龍宴月鉤的毒隨時間流逝愈發嚴重。
“你忍著點!”
將其上衣解開,肩胛處有道細長疤痕,直劃後背,每月這時,此處都會毒發生瘡,劇痛無比,將那粘稠青葉草糕沾於指尖,沿著那疤痕細細塗抹,凝萱腕處傳來細密刺痛,舊傷未愈,這東西又似寒冰涼意刺骨,這清香明明素雅無比,凝萱胸口卻又是陣乾嘔,她極力忍下,指尖動作未停……
肩部仍有另外一道,凝萱記得,是半年多年,他初探佟府之後自己劃傷的,鮮血橫流將凝萱嚇得不輕,凝萱心頭一震,頓了頓,開口道。
“以後,你做事冷靜些,不要無故傷害自己!”
凝萱看向他沉寂的麵龐,掠起這雙眼眸和額前那道不顯眼的疤,他五官劍挺,實在也是好看。歎了口氣,正欲往下說,易寒卻忽然開口。
“問你件事。”
“你說。”
“那天……”
“誰敢胡來!”
正是此時,院外柳世旌肅聲嗬斥,匕鏢破窗而至,凝萱手腕猛地被易寒抓住,閃身將其帶離,所剩無幾藥膏被其以另一隻手接住。
“這是傅府遺孤,望你好生看待!”
鳳姨聲音入耳,顧不得係好衣裳,凝萱與易寒一同推門而出,鳳姨氣喘籲籲,似是剛經曆了一場惡鬥,身法也不似先前輕盈,柳世旌見到來人,呼人退下。
“靈兒!”
第一眼見到的,仍是被鳳姨摟在懷中昏迷不醒的靈兒,易寒上前,喚了聲她的名字,鳳姨攬住靈兒的臂膀忽得軟下來,能找到這兒來,已是她的極限。
“小子,照顧好她,若是靈兒有何差池,老娘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她本可以獨自帶走楊師傅,今日一戰才自知不可,單單一個連府便如此難對付,何況是朝廷的千軍萬馬,但願這柳世旌並非言而無信的小人。鳳姨說完,便要離開。
“你去哪兒?”
凝萱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