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太原,距離汾州被攻破,已過去半月,相比起去年,今年更冷。
放眼望去,大地一片雪白,厚的積雪能抹過膝蓋,就連汾河都結冰了。
以晉王府為中心,方圓十裡內全是一排排粗糙的木屋,屋頂蓋的是茅草,縫隙用石灰封住,每間屋子都有兩個火盆,裡麵的石炭燒得旺盛。
無論老人小孩還是青壯,幾乎都躲在木屋裡,裹著厚厚的茅草,就連每天的飯食,都由那些身著棉衣的人來送,除了上茅房,就一直窩在木屋裡。
儘管趙銳準備的相當充分,經過燒製的大量焦煤,乾毛草,男女分開,每間屋子都擠了二三十人,但依然每天都有好幾百人凍死。
實在是氣溫太低了,棉花棉布有限,根本就做不到人人都蓋棉被,哪怕趙銳將能收刮到的棉花都收刮完,也隻有三分之一的人能蓋上被子。
當然,不管怎麼樣,趙家軍那是絕對要優先的,棉衣棉甲一樣不能少,甚至都住在了王府內,除此之外就是工匠,然後是小孩和識字的女子優先。
雖然很殘忍,卻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這些人的價值要大得多。
而就在所有人都天天窩冬時,南麵的雪地裡一隊隊騎兵仍然在來回奔騰,細細一數,竟有五千多匹戰馬。
王府的城樓上,趙銳見馬英這種天氣也不消停,還要訓練騎兵,也是苦笑不已。
這半個月來,馬英幾乎將山西以北的戰馬,都買光了,奈何冬季並不是戰馬出售的旺季,所以也才弄到了五千匹,騎兵營也達到了五千。
趙銳不是沒有想過再多成立他幾個營,畢竟錢糧他現在有的是,奈何趙家軍的老底子已經全部混編完了,沒有這些忠心於他的老人作為骨乾,他是絕不會胡亂擴軍的。
所以也隻是將豹字營補齊,將兩千多精銳反賊俘虜,編入陷陣營,在趙家軍優厚的待遇下,他相信隻要不是傻子,這些人就絕不會背叛。
“張先生,不知今後有何打算?”
“還能有什麼打算,如今巡撫大人為國捐軀,在下一介布衣,待天氣轉暖後,就回河北老家頤養天年,到是多謝趙將軍這段日子來的收留,不至於讓在下露宿野外。”
張翰歎了口氣,有些感慨得道,人情冷暖,這次他算是看透了,以前無論是太原城中的文官武將,還是士紳大戶,誰不是對他禮敬有加?
可巡撫大人剛死,這幫人對他的態度就發生了巨大的轉變,都是避之不及,如打發叫花子一般,反倒是趙銳一如既往。
對趙銳他是真恨不起來,平遙,介休,孝義三部官軍距離汾州都隻有幾十裡,如果將汾州城破的責任歸結到趙家軍身上,那未免也太牽強了。
“先生言重了,隻要先生願意,無論住多久,在下都將奉為上賓。”趙銳一擺手,然後認真的道。
相比起其他讀書人,他覺得這家夥還比較務實,雖然不知道他有沒有真才實學,但想來作為一省巡撫的幕僚,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
而從他寧願凍死餓死,也不肯要那幫文官大戶施舍的銀子,就能看出節操還是有的。
張翰臉色微微一變,他自然聽得懂趙銳話裡的意思,但巡撫大人剛死,他就改換門庭,實在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