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紈楓酒精過敏的事傳遍了整個侯府。
消息傳到的時候,蘇若琳午覺剛睜開眼,一聽這消息直接被嚇醒了,連忙往騰雲軒趕去。
“紈楓從來沒喝過酒,怎麼酒精中毒的?”
後來一問,才知道是三個小子半夜偷喝了張輔之帶來的屠蘇酒,錢誌遠和楊紈玦還沒什麼,偏偏楊紈楓這孩子體質特殊。
等到蘇若琳到的時候,芷若剛給楊紈楓抹過藥,見到來者連忙行禮。
蘇若琳看著楊紈楓沒有血色的小臉,心疼得要命:“怎麼樣了?”
芷若答道:“回夫人,少爺對酒的過敏太嚴重了,若不是發現得早,隻怕再晚半個時辰,少爺就......”
“這麼嚴重?!”蘇若琳心疼之餘不由得大驚。
芷若點了點頭:“總之,少爺今後怕是一滴酒都不能沾了。”
蘇若琳歎了口氣:“左右也不是什麼必須的東西,我也不喜歡那玩意,往後不喝也不礙著什麼。”
話音未落,院外傳來了喧鬨聲,蘇若琳不由得皺起眉:“吵什麼,不知道紈楓在休息嗎?”
巧織從外邊跑了進來,表情一言難儘:“回夫人,秋姨娘和錢夫人帶......押著侯爺,和錢少爺來了。”
蘇若琳心中的慍怒平複了幾分,她也知道,到底這幾個孩子也不是故意的,紈楓對酒精過敏這事誰也不知道,人家親娘們也都是識大體的,這就帶著孩子來認錯了。
她歎了口氣,便向外廳走去。
剛到外廳,外廳的門就被推開了,錢氏一手揪著錢誌遠的耳朵一手推門,就這麼把錢誌遠“提”了進來,後邊跟著秋姨娘母子。
錢誌遠的耳朵被揪得紅裡透紫,顯然錢氏是下了狠勁的,都這樣了錢誌遠也沒敢喊疼,那孩子的一雙手也已經紅腫了,看樣子是先打了一頓再帶過來的。
蘇若琳眉頭一挑,倒,倒也不必如此。
秋姨娘倒是沒對兒子動手,隻是那臉上的表情也不好看,她身後的楊紈玦蔫得像隻鴕鳥。
等到錢氏拽著兒子走進了,把錢誌遠往前邊一推,厲聲道:“跪下!”
錢誌遠老老實實地跪了下來。
隨後錢氏也跪到了錢誌遠旁邊,蘇若琳連忙起身,讓紅燭去把錢氏扶起來:“錢夫人這是做什麼!”
錢氏不肯起:“我和誌遠蒙受夫人和少爺的大恩,如今卻差點害死少爺,真是罪該萬死啊!”
她說著就要大拜:“求夫人儘管責罰我們母子,否則我這良心難安啊!”
紅燭和綠俏連忙死死地攔住錢氏不讓她磕頭,蘇若琳不由道:“孩子也不是故意的,錢夫人這是何必呢!”
話音未落,秋姨娘帶著楊紈玦也跪了下來,隻是秋姨娘要含蓄得多:“這一次紈玦犯得過錯實在是太大了,他無以為辯,也是妾身管教不力,還望夫人責罰!”
這下蘇若琳的慍怒是徹底消失了,甚至一個頭兩個大:“如今紈楓已經脫離危險了,兩個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他們哥仨關係好才會如此,若是我因此罰了兩個孩子,等到紈楓回頭醒了隻怕也會怨我。”
“紈楓從前也沒喝過酒,以後知道了他不能碰酒,有了分寸,就不會如此了,你們快快起來吧。”
好說歹說,錢氏和秋姨娘才終於肯起身,楊紈玦和錢誌遠劫後餘生地對視一眼,然後懇切地看向蘇若琳:“我們......能去看看紈楓嗎?”
蘇若琳剛要開口答應,外廳的再次被推開了,一道洪亮的吼聲響徹外廳:“你們幾個真是能耐了啊!”
祝賢盛拄著拐走了進來,臉氣得通紅,邊走邊喘著粗氣,顯然是剛知道了消息就匆匆趕過來的。
楊紈玦和錢誌遠想上去攙扶,然後祝賢盛抬起拐,一下一個精準地命中了倆人的膕窩,於是剛站起來的倆人慘叫一聲又跪了下來。
“真是長膽子了,你們幾個知不知道那屠蘇喝著不烈,後勁有多大!”
祝賢盛劈頭蓋臉地罵了下來,跪在地上的倆人不禁打了一個哆嗦,臉越來越苦。
蘇若琳無奈地搖頭,然後安慰仍舊不安的錢氏和秋姨娘:“現在好了,有人來罰他倆了,這事不怪你們,左右現在已經沒事了,先回去吧。”
錢氏和秋姨娘不約而同道:“我們能去看看紈楓少爺嗎?”
“當然。”蘇若琳帶著她們進了內室。
內服外敷的藥都用過之後,楊紈楓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身上的紅斑也褪了大部分,看起來就隻是睡著了一般。
見此,錢氏和秋姨娘這才鬆了口氣,回到外廳以後看到祝賢盛已經罵累了,坐在椅子上喝茶,而倆小子還跪著一動不動。
秋姨娘歎了口氣,錢氏道:“該!”
秋姨娘不由得想起錢氏提著錢誌遠耳朵一路走過來時,那雷厲風行的樣子,雖說有些潑辣,倒真真是個妙人!
“錢夫人先前已經體罰過錢少爺了吧,這再罰不得罰壞了?”
“那是他自找的。”錢氏道,“貴府於我母子恩中如山,就算是我們母子的性命都賠上去,也不夠還的!”
對方都這麼說了,那秋姨娘身為侯府的人怎麼也得安慰幾句,不過看錢夫人的樣子,這話瞧著倒不像奉承話,像是真心的。
但願如此吧,夫人看人從未出過紕漏,想必錢夫人就是個實誠人吧。
楊紈楓昏迷了足足一日,直到晚上才堪堪醒來,見到他醒了,眾人的心這才落了下來。
晚上的時候,就連陸恒之和張輔之都過來看了一眼,這誰都沒想到,三個小子偷喝了昨晚的酒,還能出個這麼大的事。
陸恒之笑道:“這仨小子識貨啊,知道是好久。”
祝賢盛冷哼一聲。
陸恒之指著他跟張輔之道:“這老小子肯定嚇壞了,一身衣缽傳承差點就斷送了。”
“你能說點人話不?”祝賢盛瞪著他。
陸恒之大笑,笑夠了才安慰幾句:“你急什麼,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那孩子如今經了這麼一遭,說不定殿試就能穩拿狀元!”
他說完推了推張輔之:“老張你說對不對。”
張輔之嘴角微抽,但還是勉為其難地配合了一下:“嗯。”
“哦對了,有個事你怕是還不知道。”陸恒之說著拉開牆邊祝賢盛的櫃子,把先前他和祝賢盛演練的輿圖拿了出來。
輿圖展開,張輔之倒吸了一口涼氣,用能殺人的目光看著陸恒之:“這玩意你從哪弄的?”
祝賢盛他一個瘸子每天連侯府的門口都出不去,不可能是他,那就隻能是陸恒之,這小子真長膽子了啊,不知道盜竊輿圖是殺頭的大罪嗎!
張輔之想著就要從陸恒之手裡把輿圖奪過來:“趕緊燒了!”
“哎,你乾嘛!”陸恒之連忙把輿圖護在懷裡,“這是我自己畫的,不是偷的!”
張輔之眯著眼睛狐疑地盯著他:“你自己畫的?”
堂堂儒聖居然被懷疑了,這陸恒之可就不高興了:“咋滴你還不信啊,我堂堂儒聖的學問沒能力自己畫一張輿圖?”
“你最好是。”張輔之瞪著他,“以後藏著點,真漏出去了誰信你是自己畫的?”
“你啊。”陸恒之笑嘻嘻道。
“真出了事,我也保不住你!”張輔之一拂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