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美。
公冶明抬手,沏著茶,卻未接慈粼的話。
此刻的奴仆上來,道:“殿下,三皇子來了。”
“嗯。”他隨之多倒了一杯,放在了一側空位上。還不等奴仆去請,這位三皇子便進來了,坐在那側空位,拿起茶杯一飲而儘。
好似公冶明已經將來人的習慣摸透徹了。
可據慈粼觀察,三皇子公冶承是墨辛王後所出,此人性格張揚、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可能是因墨辛王後緣故,備受公冶順侯看中。
而這樣隨意進出公冶明的居所,她不認為是兄弟關係好,反是處處透著不把公冶明放在眼裡的意味。
一聲“嘖”響起,公冶承隨手扔下茶杯,茶杯與桌麵發出一陣“哐啷”聲響,“大哥,你這茶透著一股子陳味,嘖,改日我將父王賜的那盒九春細雨拿來給你?我平日也不愛學這些斯文人的東西,放我那倒是可惜了呢。”
慈粼從這番話中聽出了嘲諷,觀之公冶明,他並未有惱怒,隻笑著回道:“多謝三弟。”
盯著他那張溫和的臉龐,公冶承挑不出毛病,便當即將視線落在慈粼身上,“哎?這就是那位從天齊來的和親公主?”
慈粼垂眸,回道:“景和見過三皇子。”
“哎呦?彆說,當真是標致呢?瞧瞧這張小臉,還有這腰......”
公冶承眼睛有些發直,兩手比劃著眼前美人盈盈一握的腰肢。
若是往常,她定將此人拔了舌頭,再同他那個好弟弟公冶森一個下場!
可現在,不行,得忍。
慈粼裝作羞惱幾分,將視線投去公冶明,耳邊是公冶承的滿□□話,她水盈的眸中聚滿委屈,逐漸紅了眼尾,好似再多聽一秒,她就能當場哭出來。
公冶明對上那雙委屈通紅的眸子,將手中茶杯放落,緩緩出聲:“三弟,對公主不得無禮。”
聞及這句帶著不溫不惱的製止,公冶承嗤笑一聲,眼裡透出不滿,卻也是停住了調戲。
看來,公冶明是吃嬌軟美人這一套的,慈粼暗道。
公冶承忽然雙手一拍桌子,站起身,帶著與適才不樣的強硬態度:“這茶也沒什麼好喝的,近日聽聞五弟得了一艘畫舫,邀我們遊玩。大哥,隨弟弟們一同去?”
桌上茶水晃動,蕩出茶漬,臟了桌麵。
公冶明抬手用帕子淡淡將桌麵擦拭乾淨,舉手間似早已習慣公冶承的粗魯。
未說去,也未說不去。
公冶承覺得自己這個好大哥從外麵回來一趟,竟是學會給他擺架子了?他當即便冷了臉:“怎麼?大哥,自從掌管了鐵騎軍,該不會就看不上我們這些兄弟們了吧?”
看不上也是對的。
西融勢力中,最令人聞風喪膽的便是西融的鐵騎,所踏之處寸草不生。
這樣強大的勢力是當初佳清王後嫁入西融,由母國一族歸附而來,是令公冶順侯都忌憚的存在。
後因為佳清王後病重,將兵權委托於弟弟代捷王侯手中,讓其輔佐自己的兒子公冶明,掌管鐵騎軍。
而公冶承除了會吃會喝,還會什麼?
也彆怪人看不起。
慈粼抬頭,見公冶明此刻正打量她,她眨眼,莫非聽見她的吐糟了?
“公主適才不是說,想出去走走嗎?一起吧。”公冶明起身,將手遞向她。
這句話看似是回複公冶承的邀請,實則應是拿她來反駁公冶承的麵子。
慈粼微微一笑,將手搭在遞來的闊袖上,隨公冶明一同前去,“謝謝殿下。”
這樣端莊規矩的行禮,若不是慈粼在川烏學了一月,她都差點以為自己真是位金貴的公主。
*
浩渺的江麵上蕩漾著山形岩影,波光粼粼,交相輝映。
憑窗遙望,見一片晴川。
畫舫的熱鬨,如叫囂的江水,掩殺入耳,讓景色在眼前逐漸繚亂,毀了美感。
慈粼尋去吵鬨源頭,發現上午見到的那個挨揍男子,此刻換了身衣服,被綁了雙手,站在門口。
身形修長,緘默垂頭,隻給人卑微的骨子裡帶著一絲孤冷感。
“三哥,你怎把他帶來了?”公冶宣見到被推搡進來的男子,意外卻又不意外。
此人是天齊十年前送來的質子,性格孤僻少言,不知怎麼就惹上了三哥,隔三差五就被三哥差人打罵。
“隻喝酒賞景,未免過於無趣了些。”公冶承臉上透著囂張,眼裡儘是輕狂。
“區區一介質子,在我們這白吃白喝,拿他解個悶他還敢有議?”身旁一同遊舫的還有幾位皇子,附議著公冶承的話。
公冶宣看出三哥對此人怨恨已久,便不再接話,伸手倒著酒。
三哥將人帶到這裡,定不會簡單了事。
果然,公冶承一杯酒下肚後,頓看此人不爽,“賀狗,還不過來?”
這聲侮辱之詞許是過於刺耳,讓在場氣氛安靜下來。
那人未動,靜得隻有額前幾縷頭發在晃,不等公冶承再開口,小廝一腳踹去,男子“咚”一聲單膝跪地,這股倔強震在慈粼心上。
她抬眼瞧去,男子莫約二十出頭,麵孔微白,眉如墨描,長眸如死水靜垂,整個人沉默得尋不到半點波動情緒。
隨之而來便是一杯酒水潑向他,浸濕他半邊頭發,酒液順著他垂沉的側臉,埋入襟內。
有些狼狽。
慈粼將目光又看向那些仗勢欺人的嘴臉,手很癢。
“這可是上好的酒,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