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鴻門家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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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下了一小陣雨,因而孟府的大門還有些潮濕的水跡。

監當官的品階雖是文官中最末流的,可鐵冶監到底是個肥差。尤其近年,太子與大皇子均到了合適的年紀,前朝波雲詭譎。

朝廷越是動蕩,這礦場鐵場的資源便越是一個陣營重要的儲力。

這正是北瑛王願意拉攏孟安的理由。

可孟府卻不比外人想象中奢華,恰恰相反,府中內設古雅樸素,庭中陳設唯一水缸,缸中栽一青蓮,另有一楠木高腳書桌位於簡易藤架之下。桌上筆墨紙硯皆用防水綢布覆蓋,看得出主人對書桌多有愛護,但也免不了風吹雨打的痕跡。

聽說鄭瑾瑜要來投奔孟安,這高腳書桌的前方,又添置了一楠木曲柵矮書案。書案雖新,卻傷痕累累。鄭瑾瑜才來了一二日,案上已甚多狸奴爪撓一般的鑽刻痕跡。其上所刻之言,任何一個書生見了都會難以啟齒。

比如桌上的“學四書不如學四隻忘八腿兒”,“考五經不如烤五隻胡雞”……最後是一條曲柵上所刻的“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其中“非禮也”三個字又被樹枝塗去似的,劃得難以辨認,其後補刻上一行小字:“管它肥狸不肥狸,鄭爺再也不來了!”

言辭激烈,不難看出這方小書案的主人經受了什麼心靈上的磨折。

才往孟府去的謝辛辛一行人如何能想到好友的經曆呢,一路上陸清和又是少言寡語,謝辛辛又是變著法子逗他,不同的是阿鳳不再拿眼警覺地盯著她,跟在他們身後隻當看不見。

不知謝辛辛纏著他問了什麼,陸清和終於說了兩句,把她嚇了一跳。

“當直司的判官是這麼說的?”她擰起眉毛,“哪有這樣斷案的,就因為王負暈倒在被炸坍的洞口,就定了他的罪?”

陸清和沉默須臾,解釋道,“茲事體大,天子親命宣王府總領開采的鐵礦脈出了這檔事,當直司急於複命,就會抓嫌疑最大的人來交差。”

“黃三是王負手下的工頭,據他所說,王負是個勤勉親和的好監工,礦塌前一日,還許諾給手下的礦丁們放中秋假。”

“他們這批人都是官衙直接征去服役的,吃住都在鐵礦場,鮮少假期,黃三當夜便興奮地睡不著,卻碰巧看見一行蒙麵人鬼鬼祟祟地運一推車的東西進礦場。”

“他好奇跟進一看,你猜那一車是什麼?”

謝辛辛想了一想:“莫非是火藥?”

陸清和道:“正是。黃三說,礦場因要炸洞采礦,存有火藥是常事。可那一行人去的方向分明是已經炸好了的礦洞。他覺得疑惑,趕忙回去向王負報告,可王負的營帳裡空無一人。”

謝辛辛記下,道:“王負當時就失蹤了。”

陸清和道:“正是。黃三覺得事情不對,便連夜去找王負上屬的鐵冶監孟知監。孟府離鐵礦場不遠,他拍響孟府大門,求見孟安。”

謝辛辛道:“看不出來,黃三這人還挺有責任心的。”

陸清和淺淺一笑:“嗯。他對孟安說了夜裡所見,和王負失蹤的事。本以為孟安會著手調查,未想到孟安卻說,無論第二天發生什麼事,不許聲張,否則他性命難保。”

“啊?”謝辛辛回憶起在花萼樓前孟安的樣貌,震驚道,“這孟知監也是真人不露相,看著規矩勤謹,口氣這樣狂妄?”

“可,黃三憑這就懷疑是孟知監是幕後黑手?”

“黃三為人義氣,似對王負甚是尊重。”陸清和補充道,“哪怕第二日得知礦塌慘案,他明白過來炸藥的用處,也相信絕不是王負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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