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隱忍,在努力控製自己。
她比普通的同齡孩子成熟得多,她乖巧聽話。
她受到過劇烈的,且是她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所無法承受的痛苦,所以,她會出現這種悄悄進行中的自殘行為。
她不是做給任何人看的,隻是她自己,而已......
韓延宇不想再刺激小女孩,他轉頭對張誌遠說道:“紙筆。”
韓延宇知道,張誌遠總是喜歡身上裝紙筆,因為警察的關係,隨時可能需要跟被害人家屬以及人證鄰居等人詢問口供。
張誌遠將自己的鋼筆遞給韓延宇,是一隻漂亮精致的鋼筆,他考公的了A之後,父親送給他的奢侈品鋼筆,上麵還印著張誌遠的名字,他一直帶在身上。
韓延宇快速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電話,輕輕的放在泥土地上,慢慢地向前推了一點,小心地微笑著:“這是叔叔的名字和電話,如果你想好了,隨時可以打給我,隨時,24小時隨時都可以。”
韓延宇強調了好幾遍時間,是怕小女孩有任何猶豫。
小女孩沒有說話,呆呆地望著韓延宇的時候,她的眼神裡有了一點點放鬆,隨後默默地點點頭。
韓延宇和張誌遠對視一眼,兩人慢慢向後退去,準備離開。
韓延宇最後看一眼角落裡的小女孩,這一趟雖然什麼都沒有問到,但是,不算白來,起碼證明,劉長貴的家中確實有一個七八歲的女孩,而這個女孩極有可能是劉長貴的女兒,因為她剛才說了一句,爸爸不許她以後穿裙子。
至於為什麼,韓延宇和張誌遠的心中都差不多有了答案。
但劉長貴沒有給這個女孩上戶口,這也不難理解,很多農村人不懂法,不給孩子上戶口的很多,特彆是女孩子,像劉長貴這種種地的農民,自己都不認得幾個字,他們並不在意家裡的女孩子有沒有戶口。
女孩,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個幫忙的工具,是未來嫁出去的時候,收到幾千塊錢彩禮的工具,上不上學,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正當韓延宇和張誌遠退出院子準備離開的時候,屋子裡麵傳出了鐵盆落地的聲音。
“還有人在!”張誌遠整個神經都繃住了,他顧不得些許,調轉方向,大踏步地向破舊的屋子裡衝去。
韓延宇想要拉住張誌遠,讓他不要衝動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深吸一口氣,再看一眼角落裡剛剛收起驚恐的小女孩,咬著牙,跟著張誌遠衝進了屋子。
屋裡很黑,明明是白天,陽光卻照不進這簡陋的房子。
一刹那的視覺緩衝之後,再睜眼,韓延宇看清了這個家徒四壁的泥土搭建的屋子,屋子的中間,放著一張破舊而臟亂的桌子。
張誌遠壓著一個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男孩,令他不能輕舉妄動。
男孩奮力掙紮著,清瘦的身體卻有著巨大的能量,就連張誌遠都幾乎壓不住他。
男孩大聲嘶吼著:“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韓延宇站在門口的位置,抬手打開了燈。
開燈的瞬間,整個屋子全部被照亮。
泥土牆上,掛著一排又一排的獎狀,看得出,房子的主人很為這些獎狀的主人而高興。
“彆動!再動我把你銬起來帶回警局問話!”張誌遠用儘全力壓製著男孩。
韓延宇對張誌遠的能力有信心,他慢條斯理得走進去,看著前麵上的獎狀,姓名欄全部都寫著:劉國強。
從一年級到初中二年級,所有的獎狀都整齊得排列著。
韓延宇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麼,他轉回頭,看向被壓在張誌遠身下的男孩,沒有任何情緒的說道:“劉國強,人是不是你殺的!”
張誌遠愣住,瞬間沒有緩過神來,因為男孩力氣太大,張誌遠也累得氣喘籲籲,眯著眼睛:“什麼什麼?你說什麼?”
客廳的門口,小女孩鼓起勇氣,逆光站在門檻邊緣,大聲喊道:“壞人!你們放開我哥哥!”
“妹妹!彆說話!彆跟他們說話!”這個叫劉國強的男孩嘶喊著。
哥哥......劉長春家,不光有個女兒,還有一個兒子......
兩個孩子,都是整個案件裡,多出來的人......
真相,已經幾乎破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