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延宇聽到動靜,再抬頭的時候,看到眼前的劉春。
他低著頭,腿腳因為受傷而無法正常行走,需要警察攙扶著才能進入會麵的房間。
“劉春?”韓延宇幾乎認不出眼前的人是劉春。
因為當他抬起頭,才發現他的臉腫得像個包子,他的兩根眉骨都裂開口子,他嘴裡的牙齒都被拔掉了幾顆。
見到韓延宇的時候,他慌張的,雙手抓住麵前的鐵欄杆:“救命,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讓我從這裡出去,送我出去,讓我乾什麼都行.......”
張誌遠倒是看慣了這種嫌疑人的遭遇,對於劉春這樣的嫌疑人,彆說是在看守所,一旦定了罪,在監獄裡也不見得能好過多少。
他們在犯下那些罪惡的事時,早該想到的!
他們總是抱著一顆僥幸的心。
他們不知道,外界的世界,和看守所,甚至監獄裡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三個世界,生存的規則,各不相同。
坐在最後麵的唐卡看著臉已經幾乎畸形的劉春,下意識地皺著眉頭,偏了偏視線。
韓延宇始終盯著劉春,輕輕歪了歪頭:“他們打你了?”
劉春淚水縱橫:“韓檢,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救救我,我待不下去,我真的待不下去了。”一邊說著話,哭得聲嘶力竭,鼻涕眼淚口水混在一起,往下滴答著。
韓延宇麵無表情地低頭做著記錄。
張誌遠一手撐著下巴,轉頭看一眼韓延宇,之後才看向看守在劉春背後的警察,對他招了招手:“來來來,你過來一下。”
看守的警察筆挺得走過來,沒有開口,示意張誌遠問話。
“這事兒你們不知道嗎?”張誌遠手撐著下巴的樣子並沒有改變,慵懶模樣。
“不知道。”看守警察正經得看向劉春,“我們如果知道的話,會製止的。”
張誌遠點點頭:“以後遇見這種事,眼睛放清楚點,發現後也要及時向上級彙報。”
“是。”警察點頭示意。
劉春聽著這一組對話,慌張得想要站起身,他停止了哭泣:“不,不是這樣的,他們不可能看不到,他們撒謊!”
“你安靜點!”張誌遠對劉春低吼一聲。
劉春絕望得撇著嘴,慢慢坐下,低頭看著自己已經被砍斷的雙手,因為今天要見人,所以警察帶他到醫務室裡重新包紮過,傷口已經爛得不成樣子,換上了新的紗布,卻看不到裡麵的瘡痍。
“要起訴嗎?”韓延宇打破這沉寂。
劉春猛地抬起頭,望著韓延宇,眼神中又一次充滿了希望:“起訴?我可以起訴嗎?”
“當然,如果你想起訴的話,我可以幫你去申請起訴。”韓延宇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要!”劉春有些激動,甚至忘了臉上的傷,因為動作幅度比較大,扯到了眉角的傷口,他疼得咧著嘴,褶子更深了些,“要,我要起訴,我要告死他們,我不好過,誰都彆想好過!”
韓延宇點點頭,低頭做記錄:“如果你確定要起訴得話,可能需要準備一些材料,證據,他們毆打你的監控錄像等等,收集好通知我。”
劉春頓住:“我怎麼可能拿得到監控錄像?這不是開玩笑嗎?這種事不應該由警察去做嗎?”
問題丟到張誌遠這裡,突然被提到,他眼神忽閃著,來回看看劉春和韓延宇望著自己的神色:“我?”頓了頓點頭繼續說道,“對對對,監控錄像,那個......”張誌遠又一次叫站在背後的警察。
警察沒有絲毫不耐煩,臉上的表情嚴正,再次上前。
“受害人要起訴,他在裡麵的監控錄像,幫忙調出來。”張誌遠也很嚴肅地說道。
警察似乎有些為難:“沒有。”這個警察說話乾淨利落。
“沒有?”張誌遠疑惑地皺眉,“怎麼沒有呢?”
警察依然板著臉,繼續說道:“之前劉春跟我們提過這件事,說自己在看守所長期被毆打,我們也想過調取監控,但是,自從劉春來到這裡後,所有的監控錄像我們全部都查過了,沒有查到相關內容。”
劉春急了,現在,他隻相信韓延宇一個人,他迫切地瞪大了眼睛,趴在鐵欄杆上,儘可能地湊近韓延宇。
韓延宇不動聲色,也並沒有因劉春突然靠近而有任何情緒反應。
“韓檢,你相信我,如果他們沒打我的話,我身上的傷怎麼來的?你相信我!你替我做主啊!”劉春又表現出聲嘶力竭的可憐樣。
韓延宇的眉峰也逐漸皺起:“好,我會去找彆的證據,不過,有件事我想提醒你,在沒有法院判決之前,你都會被關在這裡,你確定起訴的話,他們可能也會知道。”
“他們?知道?知道什麼?”劉春起先沒有明白韓延宇的意思。
韓延宇做好了記錄,挑著眉毛,身後後撤,做防備狀,沒有回答。
半晌後,劉春才反應過來韓延宇在說什麼,他像是受到驚嚇一般蜷縮起來,低下頭,全身都在輕微得顫抖著。
“想好了嗎?”韓延宇再問一句,聲音輕柔。
坐在最後麵的唐卡看著韓延宇這隻披著羊皮的狼,想明白了什麼,低頭輕笑一聲,將視線轉移到正在顫抖著的劉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