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檢,謝謝你在最絕望的時候,沒有放棄我。”唐卡一邊說著話,推著輪椅靠近韓延宇。
韓延宇剛剛還在和張誌遠說的話題,並生生打斷。
張誌遠來回望著韓延宇和唐卡,默默地後退半步:“那個.....我先出去了,我突然想起來,我好像還有點事沒有忙完......”
唐卡和韓延宇抬眼,張誌遠更是緊張得手足無措。
“哦對,是的,我該換藥了......”張誌遠逃也似的離開,不敢看唐卡一眼。
唐卡笑著回頭:“不用管他。”
韓延宇眉頭一挑:“我沒有醒來的這些天,你們兩個已經這麼熟了嗎?”
唐卡抿著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你已經睡了整整十天了,案子的事,我就請父親幫忙,代替你做了很多工作。”
韓延宇早就聽說唐卡是“上麵有人”的姑娘,也知道他的父親是檢察官,但是卻一直沒有機會見到過。
這也是他最開始看不上唐卡的原因之一。
“你剛才那個問題,我想,或許我爸能幫你解釋。”唐卡見韓延宇不說話,便主動繼續說道,“因為我要當檢察官,所以,我爸可能要從國辦所辭職了,上麵說,直係親屬不能在同一個係統裡。”
韓延宇不太清楚其中的關係利弊:“不會吧,我記得法院和檢察院就可以有夫妻檔,你們.....”
唐卡湊近韓延宇一些:“國辦所裡的可都是律師,萬一以後在法庭上見麵,就不太合規矩,也不太好辦了,畢竟是針鋒相對的對手,”唐卡頓了頓,聳聳肩,“其實我也不太明白,反正規定就是規定。”
“哦。”韓延宇也不便多問,雖然不知道唐卡為什麼突然要對自己說起她的父親。
“你要不要見見他?”唐卡故作神秘地說道,“你剛才問張誌遠的那個問題,我都聽到了,我覺得你有公民該有的知情權,總是把你瞞著也沒什麼好的。”
“你是說,關於我問張誌遠,感覺他們都認識我這件事?”韓延宇試探性地問道。
唐卡點頭:“不止是他們,咱們兩個以前也見過的,隻是,你可能忘記了呢?”
“什麼?”韓延宇皺著眉頭,見過唐卡?以前怎麼可能會見過她?
韓延宇用力在自己的腦海中尋找著關於唐卡的身影,卻絲毫沒有找到。
唐卡笑著拽了拽韓延宇的衣角:“我爸說,這次,要親自來謝謝你,救了他寶貝女兒一命,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事,可以隨時找我爸,雖然他在具體案子上幫不到你,但是,他可以以一個老檢察官的身份給你提意見,讓你少出錯。”
唐卡神秘兮兮的想了想,繼續說道:“其實也是我讓他來見你的,因為我想,或許你見了他,以後真的能對我好點。”
韓延宇聽著這些話,越來越糊塗。
背後的門被推開。
韓延宇抬起頭,瞳孔驟然放大,所有的回憶,一下子湧上心頭,反而讓他的回憶被蒙上了一層白布,什麼都看不清。
大腦一片空白,韓延宇默默地望著站在門口的那個正溫和笑著的中年男人,他老了很多,但是那溫和的眼神卻一直沒有變過。
“唐檢......”韓延宇幾乎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就叫出了對麵中年男人,他匆忙起身,想要從床上下去。
唐卡按住韓延宇:“我就說吧,你認識我爸的。”
對麵的中年男人走進來,一路走到韓延宇的身邊:“韓延宇,我們又見麵了。”
韓延宇激動地顫抖著,眼前的人,正是二十年前那個給他希望的檢察官唐黨生,那個因為他家裡的兒子而被調離崗位的檢察官唐黨生,也是那個二十年來,一直資助他讀書的大善人唐黨生。
他想過無數次去找唐黨生,可是,他問遍了巴諾的每一個公檢法單位,大家都沒有人認識他,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想過,應該是唐黨生唐檢察官在躲著自己。
怕什麼?
怕他要還人情?還是怕他提起當年的案子?
韓延宇笑了,那是一個單純的像個孩子一樣的笑容。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唐黨生再次開口。
唐卡讓開一些,讓父親和韓延宇可以更親近地敘舊。
韓延宇太激動了,眼前這個人,是在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候,給他光明的人,也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個人生導師,是給他無數希望的人,也是給他指明未來道路的人,是讓他沒有被世界所遺棄的人。
如果沒有唐黨生,他很難想象,現在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檢察院,為其他需要幫助的人付出自己的努力。
終究,是一個圓,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畫圈,回來了,一切都繞回來了。
“唐檢!”韓延宇哭得像個孩子,一把抱住了唐黨生,“對不起,謝謝您這些年的幫助,我一直在找您,可是我找不到,我怎麼都找不到,所以,我就.....”
唐黨生沒有推開韓延宇,反而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輕輕地安撫著韓延宇的頭:“你做得很好,聽沈檢說,你對待案子的態度很好,我一直覺得,檢察官是最應該公平公正地去判斷案情,但是,檢察官也應該是最應該擁有一顆柔軟的心的人,韓延宇,你做得很好。”
這一刻,韓延宇心裡所有的壓抑都被釋放了出來,他哭得聲嘶力竭。
在他心中,唐黨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韓延宇,謝謝你救了我的女兒,”唐黨生聲音溫暖,手掌依然在輕輕安撫著韓延宇,“不過我聽說,在檢察院裡,你好像對我女兒不太好?”
唐黨生的聲音假裝責備,臉上卻是笑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