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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聽寧其實不愛做飯, 不過是小時候外婆在廚房忙碌,她搬凳子坐在旁邊看書,耳濡目染會了一些。外婆那時還老轟她出去, 說什麼俗語都講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 她也應該跟媽媽一樣是個文化人, 彆老喜歡圍著鍋台子轉, 還說要她回頭找個男孩, 讓他給你做去。

她那時候小嘴甜,會脆生生說才不喜歡圍鍋台, 是喜歡圍著外婆,然後外婆就樂開了花。

外婆過世後, 家裡的廚房很少開火,許鵲清沒精力做飯, 而她對於白建成的記憶, 也就是相認之後, 偶爾帶她去下幾回館子。許聽寧不知道她老爸的家庭住址,也就更不會見到老爸下廚的樣子。

越是沒有的,就越想得到,現在想來,霍涔那麼忙,她還想讓他給自己做早餐,也屬實是為難人。

許聽寧晚上出來,就是給自己買吃的,這種老住宅區就這點好,外麵賣小吃的特彆多。

許聽寧先買了一個肉盒和一袋冰糖山楂, 又讓老婆婆給她裝草莓。裝草莓的籃子是塑料網格小盆,表麵一層裝得很大,下麵全是小的。

許聽寧裝沒看見,笑眯眯付錢,說祝婆婆生意興隆。老婆婆四川口音,聽到又往她籃子裡塞了兩顆。她外婆要活著也該這個年紀了,如果知道她也有了孩子,該多高興。

她最近總是頻繁想起外婆,一想就眼眶酸,許聽寧捂捂眼睛,又努力揚起笑,醫生說保持心情愉悅有助於胎兒健康,她再也不敢忘了。

“老伯,幫我稱兩斤芋頭吧。”她嘴巴饞,特彆想吃甜的,蒸過的軟糯芋頭蘸著糖吃,想想就咽口水。

老伯在旁邊擺著地攤,人坐在小馬紮上,生意太好,忙不過來,抬了下頭,扔給她個塑料袋,老煙嗓沙啞:“我這都自己挑,挑好了再給我稱。”

“老伯,我蹲不下去。”彆說蹲了,她現在自己剪個腳指甲都費勁。

人多,老伯聽力也不好,沒理許聽寧,她站了一會兒,默默退出人群,往下一個攤子去。

霍涔跟了她很久,如果不是她帽子圍巾裹太嚴,人不太靈活,應該早就發現了他。

他看著她一個攤子接一個地逛,盯著烤豆腐比看著他還舍不得,手裡又是拎又是抱,過年似的買了一堆。她有時候也紅了眼眶,裝作天冷,給手掌哈氣捂在眼上,街燈下晶瑩脆弱的眼睛馬上又彎起來。時不時過輛自行車,她還要馬上又護住肚子,小聲嘀咕。

他懷疑她又在對著肚子說話,說了什麼,他猜不到,為什麼懷孕了不願意告訴他,他也猜不到。可許聽寧不就是非要他猜嗎,猜到了算他運氣好,猜不到萬劫不複。他也不知道現在這樣,算不算已經萬劫不複。

祁毛正在家追劇,來了不速之客。

“霍涔……你又大晚上來我家找餃子吃?”他說著悄悄摸出手機。

霍涔往裡進,頭都沒回:“彆給許聽寧發微信,她家燈滅了,彆把她吵醒。”

他剛才一直在樓下車裡,開著車窗,看著夜色中的那麵窗戶,抽了不知道多少煙,他也知道不能再抽了,但是不抽他受不了。

也不是每分每秒都在難受,是隻要一想起來,心臟就突然湧現出一股巨大的不舒服。不是疼,也不是抽搐,很難形容。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父母要把他送走的時候,理智上他也覺得自己走了好,留下也沒什麼好果子吃,保不齊還要被送去電擊,但是剛轉學的一段日子裡,他隻要一想起來那些,心臟就難受。他後來就不想了,沒必要自虐,但他現在沒辦法不去想許聽寧。

他有很多念頭,比如從祁毛下手,許聽寧不念及夫妻情,總要顧及這個發小吧,管她情不情願,讓她離不開自己就行。可那樣她會哭,會打自己,想到這,他就又沒轍了。

祁毛收了手機,尷尬地撓頭:“霍總你這是被害妄想症吧,我什麼時候要給聽寧發啦?”

“你沒少發。”霍涔把兩袋子東西放在桌上,“給你的。”

祁毛扒了扒袋子:“馬卡龍?芋頭?霍涔,你該不是要毒死我吧?”

霍涔有時候都懶得理他,感覺他智商還沒許聽寧高。——那女人當然比他強了,玩蔫壞最拿手。

“不是來毒你的。”

“那是……?”

“美食城那家火鍋店是你的吧?”霍涔語氣平淡。

“是啊,我剛開的。”祁毛愣了愣,“你該不會想入股吧?”

霍涔用一種“我像是有病嗎”的眼神,看了他幾秒,籲口氣:“馬上撤資抽身,你那個合夥人有問題。”

“有啥問題?合夥人可是我小學同學,聽寧也認識的,比跟你認識時間都長。”

祁毛畢業後就業一直高不成低不就,他想自己當老板,先跟人開了家大型室內兒童遊樂園,配套親子主題餐廳,後來又接連搞了美甲、瑜伽館,全都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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