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六個,總不會把她那死去的阿父也算上了吧?
她被罰祠堂閉門思過一整天,自然不知她阿媫白日裡又得了一個新寵。
要等玄遙消氣放她出門,怕不是要等到杏花落完。
玄凝怕她的小畫師把她忘了,得了空子就偷溜出去。
街上的人果然都在議論玄家封爵之事,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
長公主自成人禮後,沒有出過門。
玄凝戴著麵紗不動聲色經過,走到一處偏僻小巷,翻身躍上屋頂,沿著青瓦一路飛步。
畫院位於城東邊界,背靠山坡,向來清靜。棠宋羽捋著思緒,將明黃蘸水暈染而上。
他畫的專注,絲毫不察有人正爬上窗戶偷望。
直到上完顏色,他捂著脖頸仰頭伸長,卻聽見旁邊有人輕佻笑道:“棠畫師,需要我給你揉揉脖子嗎?”
知道他姓甚,又叫他“棠畫師”的,也就隻有她了。
他轉頭看見那人戴著麵紗手撐在窗檻上,心中不免疑惑。
她是怎麼上來的。
“見棠畫師畫得專注,不舍打擾——”
玄凝半個身子懸在空中,見他望過來,還空了一隻手打招呼,誰知布料光滑,她手肘一滑掉了下去。
見她身子陡然掉落,棠宋羽麵色一變,三兩步走上前,探頭望向窗外。
誰料她的臉又驟然出現在眼前。
玄凝見到他驚訝神色,也是一愣,她腳下踩著玄鳥雕飾借力蹬了上來,不然險些出糗。
她趁機摟著他脖頸,抬腿翻窗。
棠宋羽踉蹌後退了幾步重重跌坐在地,後背磕在畫案邊沿上,這才止步。
懷中的女子還很是“好心”,將她手墊在了他身下,這才沒有摔疼他。
見她眉頭一皺,棠宋羽抬身將她的手取出,那白皙的手背上,紅了一大片。
玄凝隻是甩了甩手,道:“習武之人皮糙肉厚,哪裡比得上畫師嬌嫩,棠畫師不必為我擔心。”
見人無事,棠宋羽斂了神色,想將人推開。
“殿下金枝玉葉,莫要再做出這樣的事了。若出了事,卑職承擔不起。”
玄凝愣然,連他也知道了,那天景城怕是無人不知了。
“畫師說我金枝玉葉,可不知在我心裡,畫師才是千金之軀,不可損傷半點。”
玄凝還戴著麵紗,眼睛彎似杏花,日光斜斜照在她身後,將她的周身勾勒出一道柔和線條。
她分明說著佻薄話語,眉眼中卻沒有一絲輕浮,望著他的神情格外認真,比那晚在杏花下還要袒露。
棠宋羽心不知所言是真是假,一霎的無聲慌亂後,再次垂首。
她卻不肯贈他清淨,手心撫上他的臉頰,疑惑問道:“傷口怎麼還沒見好,那個膏藥據說見效很快的啊。”
棠宋羽垂了眼色,剛要掙開,她卻厲聲問道:“你沒有塗?”
玄凝盯著他身後,畫案之上,牡丹藥盒還靜靜地擱置在宣紙一角上。
她氣得扯下麵紗,“你把我送你的膏藥用來壓畫紙?”
“沒有……本想著得空還給殿下……”
解釋是件麻煩的事情,棠宋羽不擅解釋,儘管他心中這樣想著,但嘴上一句話沒說。
玄凝見他不說話,纖長的手臂直接略過他,起身將藥盒攥在手中,“棠畫師怎麼能不用呢?”
他正因為她身體忽然靠近而皺眉,抬頭看到她笑著打開藥蓋,用手指蘸上了乳白色膏體。
“難道是等著我親自給畫師上藥?”
“……不必了。”
見他要跑,玄凝直接將人按在畫案邊上,單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強迫他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