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宋羽沉默了會兒,轉身離去。
失主並不著急取,否則今日……不會不來。
剛走出畫院外,就看見黃夫人坐在馬車裡,掀開垂簾朝他招了招手。
……
車內昏暗,棠宋羽的臉隱於晦暗中,黃夫人點了燭燈放在腳邊,這才看清他的臉。
她隨手抬起他的臉打量,“幾日未見,怎就破了臉,你臉上的傷是被長公主劃的?”
“不是,是我自己弄的。”棠宋羽退了退,直到離開她的手。
黃夫人心細如發,大致猜到了一二,收了手歎氣道:“那孩子終究是被她慣壞了。”
棠宋羽知道黃夫人與天子是舊識,大抵和長公主關係非同一般,此時聽她感歎,也沒有開口。
黃夫人抬眼盯著他,慢悠悠道:“不過長公主為人雖嬌蠻霸道了些,但本性不壞,如今得了教訓倒也能挫挫銳氣,不過你下手未免重了些,就算她不追究,陛下若得知你劃傷她的臉,怕是難逃一死。”
“我沒有……”棠宋羽凝眉困惑,神情茫然,他何時對她下手,又幾時劃傷她的臉了。
“不是你做的?”黃夫人也是倏爾一愣,不是他,那還有誰。
“真是怪了,公主的傷口位置和你的一模一樣,就是傷口比你的要深。我還以為是你當場報複回去……”
棠宋羽越聽越心緊,一模一樣的傷口,能報複到這種程度,恐唯有玄家小殿下一人。
她那日夜闖府邸,出來後,卻隻跟他說隻是聊聊。
難怪長公主自那夜後,沒有再找他麻煩。
……
她當真為他得罪了長公主。
棠宋羽倏忽起身下車,連黃夫人的叫喊都聞之不顧。
昏黃燈籠將院中身影拉得頎長,他站在院子角落,墊著腳去夠落在樹上的麵紗。
“畫師,用這個。”小廝遞過來一樣東西,棠宋羽定睛一看,是晾畫用的長杆,
“多謝。”棠宋羽訕訕接過來,長杆高度剛好,他攥在手中,扶手將麵紗取了下來。
麵紗不堪褶皺,又一夜風霜露宿,染得滿緯塵涼。
輕紗繞指,他小心將其疊整齊,裝進腰間蹀躞帶上的荷囊中。
若她明日來,便還給她。
然而玄家小殿下就好像是就此消失了般,足足半月沒有現身,縱是喧鬨的街頭茶館,也沒有她任何的消息。
街道的杏花已經落儘,枝頭樹上掛滿了嫩綠葉片,隻待夏來結果。
棠宋羽放下茶盞,結了錢,提著畫匣便朝相府趕去。
丞相之子剛滿五歲,雖是個男孩,不過丞相愛屋及烏,便也當女孩好生養著,每每過生辰,她都要請人為他作畫像。
男孩坐在板凳上,小腿一晃一晃的,他項間戴著明玉雕刻的長命鎖,頭發被紮成了鈴鐺模樣,垂垂掛在耳後,眉間點紅痣,小臉白嫩的比豆腐還要水靈,不堪一觸。
他見棠宋羽拿著筆在紙上勾來畫去,早就耐不住性子探頭探腦,見他笑著招招手,立馬跳下凳子,蹦蹦跳跳跑過去,踮腳伸著脖子去看。
“哇你把我畫得好像我。”
孩童聲音稚嫩,棠宋羽不禁柔聲答道:“小公子謬讚。”
有女侍進來發現小公子亂跑,將人抱起來又放回椅子上。
“公子不要亂動。”
“無妨。”棠宋羽抬眸看道:“我已經畫好了。”
出了屋,棠宋羽才發現外麵天陰沉沉的,他問了時辰,不過申時半。
他還要帶著畫回去裝裱,匆忙道了彆,出府時,他目光瞥見門口停著一輛風格華麗的馬車,心生不好預感,連忙快步離開。
“君子蘭?”
天覃剛下馬車,看見那熟悉的背影,心中又驚又奇,連忙叫人把他攔下。
棠宋羽被人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