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傷者倒是嚇得不輕,顫手結了賬,快步離開了。
冰漸漸融化,水滲出紗布,弄得她滿手都是。
岑煦洗了手戴著皮手套走進來,看腫塊微微消了下去,對一旁醫傭低聲說了幾句,不一會醫傭就拿來了一個木匣,從中挑了一根針出來。
她手中的針不同於針灸金針,針尖更粗,看著不像是紮人的。
察覺到玄凝的視線,岑煦低頭哼笑,手指隔著軟皮尋著他關節位置。
“小莊主,你要是心疼就彆看了。”
玄凝緘口不言,粗針紮入血肉,她看見昏迷中的棠宋羽隱隱皺眉,似要醒來。
她毫不猶豫將人點暈,出手撫平了他眉間山川。
“一會就好,彆怕。”
雨勢漸大,街上人影寥寥。
嘶嘶馬聲落,她的墨雲馬早循著她的身影跟來了醫館,眼下正在簷下避雨。
玄凝望著外麵,天已經黑透,燈籠的光在地上飄搖,有潮濕的夜風灌進來,吹的她身上一涼。
上了夾板纏上繃布,岑煦手指飛快,將其打結,總算是將受傷最重的右腿給處理好。
玄凝從始至終站在床邊,時刻觀察著棠宋羽有無醒來的跡象。
岑煦忙中還不忘調侃道,“小莊主若有空,以後常來我醫館,這裡有很多不聽話的病人,需要你這樣的手段。”
玄遙確實有這個意思,不過不是讓她治理病人,而是讓她接管家業。
玄家家業實在涉及廣泛,玄凝從昆侖回來至今已過兩年,在這兩年間她也沒閒著,溫書練字,學賬算賬,巡察店鋪,也隻熟悉了一半家業,還要抽空鍛煉身子,溫習劍術。
騾子都沒她累。
玄凝回過神,隻道了聲:“自然常來。”
*
馬車上,長公主的臉逐漸湊近。
她伏在他的頸肩輕嗅時,棠宋羽沒有忍住惡心,喉節動了動。
乾嘔的動作被她發現,她羞惱地捏著他的臉質問。
“你覺得本宮惡心是嗎?”
她甚至沒有給他回答是否的機會,解衣俯身而下。
“那本宮偏要惡心你。”
身後的暗衛收了視線,棠宋羽握緊了手,拚命往後退。
她是要在這車上……
前有長公主,後有暗衛,他弓著身子左右無處可躲。
“長公主!”
他猛地低頭,額頭撞在公主頭頂上。
天覃隻覺得眼前暈眩,暗衛聞聲連忙丟他到一旁,去查看長公主傷勢。
耳朵還在嗡鳴,棠宋羽趁機鑽出車子,他身子趔趄,一個不穩掉了下去。
未等他爬起,一道馬鳴長嘶,他看見烏黑的馬蹄從空中而落。
痛。
痛到失去知覺。
他麻木地想,若是落了殘疾,長公主會放過他嗎?
很可能不會。
他隻有死了,才是解脫。
有人下馬,前來察看他的情況。
若馬蹄再往前一些,朝著他的心口踩下去就好了。
那人下手不知輕重,痛得他以為雙腿已經血肉模糊,白骨粉碎。
這一痛,倒生出了幾分求生意識。
棠宋羽掙紮著抬起臉,卻聽見麵前的人,詫異道出了他的姓名。
小殿下……
又是你啊。
棠宋羽睜開眼,眼角上似有柔軟之物輕擦。
目光斜移,落在夢中人臉上。
“醒了?”
玄凝拭去他眼角淚痕,擠出個笑來。
他想起身,卻被她按著。
見她眉眼緊張,棠宋羽忍不住問道:“我的腿還在嗎?”
玄凝沒想到他悲觀至此,搖頭笑道:“若是還在,你是失望還是高興?”
“……各占半分。”
他再不通醫術也知道,急馬蹄踏,他就算保全了腿,怕是大半年也難再站起。
如此,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