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也將棠宋羽抬上大殿,隻要天覃死死咬定死者是被她所害,陛下就會懷疑她為了脫罪,串通棠宋羽和醫館弄虛作假,一同欺瞞她。
沉了氣,她又問:“陛下是什麼反應?”
“陛下向來不管公主內事,她隻說了一個字。”
“何字?”
玄遙麵色凝重,轉身望著她道:
“等。”
玄凝一愣,天子要等什麼,等玄家之罪大到結黨營私,大到起兵造反,大到通敵叛國?
“依阿媫對陛下的了解,陛下會等什麼?”
“天命難測,天子心思更是難以捉摸,我對陛下有恩,陛下斷不會先拿我開刀。倒是你……”玄遙握著玄凝的手,滿目憂愁,“你尚未成人,心性不穩,陛下認你為天家義子,怕是想利用你刺激長公主。”
“如今你們因為侽寵相爭,怕是正中陛下下懷,若是你輸她贏,陛下隻會更加看中長公主,若是你贏她輸,陛下……怕是要拿你試刀。”
玄凝一聲不吭,她聽懂了玄遙的意思。
表麵上是她和長公主小打小鬨,實際上是天玄兩家在暗中較量。
天子放任不管,隻是想等結果。
若輸給天覃,天子鳳顏大悅一笑了之,玄家得以暫時無憂,長公主從此踩在她頭上耀武揚威;
若贏了天覃,天子鳳顏有損便會找她麻煩,以此打擊玄家,最後長公主還是會踩在她頭上。
而棠宋羽作為爭奪品,無論孰輸孰贏,最終怕也是難逃一死。
真是太陽底下無新事,無論何時何地,美人都是權利博弈的犧牲品
“阿媫。”玄凝突然開口。
“可是我不想輸。”
玄遙愣然,“你說什麼?”
玄凝握住她的手,陽光下,她的眸子點著淺金。
“我知其中利害,也知玄家不易,更知阿媫為我擔憂,可是……我無法將我的心上人拱手相讓。”
棠宋羽可是她花了代價定製的對象,怎麼可能讓彆人得了去。除非她死,否則誰也彆想搶走。
“心上人?”玄遙鬆開她的手,冷眼看著屋內,“就是那個畫師君子蘭?”
“阿媫,他姓棠,名宋羽,君子蘭是他在畫院的稱呼。”
“他名字倒是多,怕是心眼也一樣多。”她不解氣,又指著玄凝責怪,“你也是,什麼心上人,怕是被批著人皮的妖怪蒙了心智,否則你向來清心寡欲,斷不會對才見幾麵之人上心。”
清心寡欲倒也……
高抬了。
玄凝晃著她阿媫的手,撒嬌道:“算我求你了阿媫,他三番兩次拒絕長公主,若真落到她手裡,那便是生不如死。”
玄遙視若無睹,依舊固執己見,“他的死活與我無關,我隻要看好你的性命。”
“阿媫,你不要那麼冷漠嘛,我也沒讓你幫我,你隻要袖手旁觀就可以了。”
“我既是你阿媫,就更不可能看著你為了區區一個侽寵惹火上身。”
……
窗戶開著,她們二人的爭執聲越來越大,大到一字不落地落到棠宋羽耳朵裡。
突然,爭執聲戛然而止。
腳步聲接近,他合了眼睛,假裝淺寐。
陽光被影子擋在身後,打量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許久。
久聞君子蘭長得卓越,如今一看,到還真是稱得上天景城第一美人。
玄遙的視線又落到那人纏滿繃布的腿膝上,回頭剮了玄凝一眼,起步離開。
“阿媫……”
玄凝跟了上去。
兩人走了幾步,又來到樹下。
院內紫藤淋了雨,落了滿地丁香。
玄遙低頭看了良久,開口道:“有個辦法,既可以保全他的性命,又可以讓這場爭奪停歇,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玄凝臉色一變,看著自家母親的眼神也變得凝重。
“讓他跟我……”
“不行。”
玄凝回絕的毫不猶豫,她知道母親斷然不會奪她所好,她是想用利用自己的身份,收棠宋羽為侽寵,如此,長公主自不會與玄家莊主爭搶,
可是這樣一來,便是長輩下場為她撐腰,陛下會怎麼想。
天景城又要如何議論玄家,如何議論棠宋羽。
共侍母子兩君……她能想到那會是什麼樣的汙言穢語。
她如此堅決,玄遙皺眉不解,“你還有比這更好的法子?”
紫樹藤花下,紅衣身影靜靜佇立。
大半晌後,玄凝搖了搖頭。
她望著滿樹星碎,拈指彈落了垂掛的花間凝珠。
“我要堂堂正正將他迎進門。”
即便腳下荊棘叢生,前路危機四伏,
斷頭崖處,她也不懼。
“你想……”意識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