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Chapter.67(1 / 2)

垂杏春淌 酉十六良 5416 字 5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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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的鼓樂早已結束,樓下正表演著清詞挽歌,在柔和的吟唱聲中,琵琶也顯得綿長。

高樓動靜難得上下,十二樓層的長階口,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後,棠宋羽臉上瞬間多出半邊指痕。

“那也輪不到你打我!”

麵對他的指責,樂羊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打完後還在氣喘籲籲,身子止不住顫抖,片刻又突然紅了眼眶,崩潰大哭。

“連你也打我……君子蘭……你憑什麼打我……”

“在畫院時,我為你挨了多少頓打……你現在跟了好主,就要趾高氣昂的來教訓我……”

“我……”

打完後的內心便已開始懊悔,如今經他提醒,棠宋羽更是飽受良心煎熬。

在畫院,樂羊曾經護他,幫他,是不爭的事實。

半垂的眼簾輕扇,在麵前的哭聲中,棠宋羽低下了頭,悶聲道:“抱歉。”

“誰希罕你的道歉……就是因為你的一時清高……害得我母親不省人事……”

“令堂怎麼了?”

樂羊抹了抹眼淚,身子因為抽泣還在時不時抖伏,“我母親……年前突遭了一場大病,醫師說她是勞鬱積病,若不治,此生便無法再像常人那般下地走路。”

“為了治病,家裡花光了所有錢兩,但母親的病症非但沒有好轉,反而在春雨到來後,急劇加重。阿姐四處奔波求醫,家裡沒了收入,我急於求財,鋌而走險,找到了長公主求她寵我……”

“是那時候……”棠宋羽心中雖恍然,但他仍顰著眉心,不作任何反應。

說話時又有幾滴眼淚掉下,樂羊不再抬手去抹眼淚,反而抬眼望著他道:“君子蘭,你走得瀟灑,可知那天你走後,她是如何對我的……”

他說著說著,掀開了袖子,露出了遍布胳膊的累累傷痕。

入眼觸目驚心,棠宋於心不忍挪開了視線,“抱歉……但我真的不願。”

“是啊,你孑然一身,行事自當以己為重,哪裡在乎得了旁人死活。”

說完,樂羊又自嘲地笑了笑,“我可真羨慕你,學成畫技得以在畫院供職,又靠著一張臉,住進了玄家,隻要不得罪世子殿下,便可衣食無憂一輩子。”

“你什麼都有了,而我,連‘不願’都是夢中難以奢望的字眼。”

曲樂聲中,周身陷入不知何時結束的沉默。

樂羊低落著頭,離去時步伐緩慢,等他下了幾步台階,身後忽然有人叫住他。

“樂羊,我認識玄家的醫師,若你信得過我,我可以去問問看。”

他緩緩回過頭,衝著台階上的素白身影,勉強擠出一張笑臉。

“沒用了。”

“為何?”

對方臉上浮現的愣然,依舊如記憶中的一樣,對於他話裡的意思,對於人間的冷暖,始終遲鈍又愚笨。

“她已經走了。”

“托你的福,我現在也沒有家人了。”

棠宋羽隻覺得心口似有什麼重物壓著,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他想弄清楚原因,雙唇卻仿佛上下粘合,無法開口問詢,卻能將愧歉道出。

“抱歉,我不知道……”

樂羊像是預料到他會這麼說,眼角苦澀一抿,望著樓下陸續散場的宴席,淡淡道:“君子蘭,你若真覺得心懷愧疚,就應該帶著美酒鮮花,去我母親墳前跪下磕三個響頭,而不是在這道上一句無關痛癢的抱歉來。”

“……令堂如今,安葬在哪?”

天生如綿羊般上翹的薄唇嘴角,在燭火照不見的昏黃處,輕勾又落。

樂羊回過身,朝上走了一步。

“你既想去,我可以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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