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水獺的死法是吐血,大半夜毫無征兆地慘叫,邊叫邊噴血,我們幾個水獺當時住在一個屋,全被噴了一身血。”
“當時二號水獺像一個澆草坪的噴水器一樣,我們從未想過人類能以那種誇張的幅度噴血,甚至我們還沒來得及叫人急救他,他便因為失血過多死掉了。”
“後來我們打聽二號水獺的死因,似乎是某種基因缺陷引發的免疫病,全身免疫細胞突然不分敵我,瘋了一樣攻擊他的血管內臟,導致他的肌體組織大麵積溶解,全身猛烈出血,完全沒機會救。”
“二號水獺死掉之後,我們後麵幾個水獺惶惶不可終日,因為其他動物組有類似情況,某種基因病直到特定年齡才會爆發,前麵的一個人因病死亡,幾乎就是後麵所有人的預告片。”
“萬幸,我們這組不走運的隻有二號,後麵的幾號沒出現吐血而亡的情況,這也是一種幸運,每個人的基因都略微不一樣,有幾率和死神擦肩而過。”
“還有很多千奇百怪的暴病而亡,總之病亡的人加起來至少有上千個,全是基因缺陷,統統廢品。”
水獺惆悵地長歎一聲,“那種生活狀態,你們無法想象,昨天還生龍活虎的人,今天突然被裝在裹屍袋裡抬走了,每天都有裹屍袋,就好像上帝每晚喝得醉醺醺到動物園裡來,隨手指一個人,說就你了。”
“除了病死之外,你剛剛還說一個主流死因是槍斃?”宋河問。
“對,槍斃,我們被要求完成一些任務,如果做的太差,就會被槍斃。”水獺平靜地說,但吃飯的動作停下來了,“管理員對我們沒有多少耐心,殺人和殺雞一樣,畢竟那是動物園,我們的名字是動物,我們的價值也和動物差不多。”
“你們都會因為什麼任務被殺掉?”宋河問。
“這就取決於你是什麼動物了。”水獺道。
“以水獺舉例,我們屬於作戰型動物,從小進行戰鬥訓練,譬如體能訓練,要求我們在半年內將馬拉鬆跑進多少時間,半年後測試,通過者逃過一劫,不通過會有一次補考,補考不過還會有最後一次補考。”
“兩次補考不過,槍決,水獺三號就是這麼死的,他正在向終點線衝刺,距離衝線還有二十多米的距離,被一槍放倒了。”
“管理員對我們沒有耐心,他說我們的唯一價值就是通過考核,證明自己的基因是優質的,不優質的基因隻能成為垃圾,垃圾當然會處理掉。管理員反複強調,克隆人不是人。”
“棕熊,棕熊小組的訓練目標是舉重冠軍,到某個年齡必須能舉起多少公斤,舉不起來就死。”
“鸚鵡,他們被要求掌握多國語言,筆試加對話考試,不能流利讀寫外語就死。鸚鵡們永遠拿著詞典在從早到晚背誦,連說夢話都是多語言的。”
“蜜蜂,蜜蜂小組的目標是應用數學家,他們被關在小屋裡做題,題目答案就是房間密碼,時間到了,考核員就會提著槍進屋,進屋就打。”
“蜜蜂小組是最慘的,這些年培養了好幾種蜜蜂,到最後竟然沒有一隻蜜蜂活下來,數學題太難了,緊張又會打斷他們的思路,最後他們全因為補考不過被射殺。”
“我們私下議論,如果不是過度驚恐,讓蜜蜂們沒有壓力地慢慢做題,或許他們能把題目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