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肺組實驗室,齊風神情凝重,兩個數學難題盤旋在腦海中,像兩團陰雲籠罩在頭頂,他整張臉都暗淡幾分。
胰組肺組的數學問題很邪門,乍一看感覺沒什麼難度,但算著算著就進死胡同了,鬼打牆一樣。
他又推門進入脾組實驗室,大副組長的關鍵任務之一,就是每天去各實驗室摸項目進展。
十分鐘後,齊風臉色更難看地出來,暗自嘀咕,“搞什麼!邪門了!”
沒錯,脾組也遇到無法解決的數學問題,現在他頭頂上的陰雲變成三朵!
再往前走,胃組實驗室。
出實驗室時他臉完全黑了,頭頂四朵陰雲,心情糟糕到不能用吃了一隻死蒼蠅來描述,簡直吃了滿滿一碗死蒼蠅!快撐得打飽嗝!
站在大腸組實驗室門口,他差點不想推門進去,但還是歎口氣進入。
一進實驗室,滿屋飄香,聞起來猶如滿實驗室的燒杯都在煮茉莉花茶。
和預想的不同,大腸實驗前期做起來飄的是香味,一些試劑和細菌產物很奇妙,濃度巨大時聞起來像粑粑,但濃度很小時卻是香水般的味道,沁人心脾。
白大褂們正一如往常地忙碌,沒有趴在角落愁眉苦臉地算數,都站在各自分管的實驗儀器前,扭頭喊組長好。
望著眼前畫風突變的實驗室,齊風甚至有些不適應,“沒遇到什麼難題嗎?數學上的?”
組員們麵麵相覷,茫然搖頭,“沒有啊!”
齊風滿臉欣喜,雙手衝大家豎大拇指,在實驗室裡快速轉了一圈,出門往下個實驗室去。
很幸運,剩下的實驗室沒遇到什麼惡心的數學難題,可能因為相關器官較為簡單,可能是工作進度還沒到,但至少不用現在發愁。
但八間超大實驗室八個器官項目,四個被數學問題卡住,形勢還是相當不妙!
齊風來到整層樓的儘頭,刷臉刷卡進入大組長辦公室。
整間辦公室裡兩張桌子,一張婁景輝的,他今天休班不在,一張齊風的。
原則上說大一新生不能配專門的辦公室辦公桌,但宋院長就是原則,他說配就給配了。
坐下,打開電腦,齊風建了四個保密文件夾,把四道數學問題放在裡麵,盯著沉思片刻,打開計算器敲打。
接下來整整三個小時,他陷入痛苦的原地踏步中。
敲打片刻,全部刪掉,再敲打片刻,再全部刪掉,反反複複!
不知不覺天都亮了,又累又餓頭暈眼花,齊風帶著滿滿的挫敗感起身,前往食堂。
早上六點的藥學院食堂已十分熱鬨,和某些大學裡學生習慣睡到中午十一點的風氣不同,前科大藥學院的學生普遍習慣五點多起床,洗刷換個衣服正好六點多來吃飯,吃完飯該去圖書館去圖書館,該去實驗室去實驗室。
齊風要了一大碗海鮮麵,說是海鮮麵,主要是海鮮,麵條不到三分之一,紅彤彤的大蝦堆成小山。
好不容易找到一張空桌,齊風坐下默默剝蝦吃,吃飯時也在下意識思考,忍不住用手指蘸點麵條湯,在桌麵上寫寫畫畫。
“楚龍平衡公式?你這算什麼呢?”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身旁響起。
齊風一抬頭,赫然是袁天罡和楊玉倆老朋友,端著摞滿油條的餐盤在桌對麵坐下。
“不是吧?”齊風錯愕,看看袁天罡,又低頭看桌上歪歪扭扭的麵條湯筆跡,“這也能看出來?蒙的吧?”
“這有啥看不出來的?”袁天罡笑道,“一眼楚龍平衡公式,沒有彆的可能。”
“你不會在算實驗項目的東西吧?”楊玉問,“注意保密啊齊風,大庭廣眾的你在這寫,懂行的路過看一眼就能知道不少東西。”
“我以為我寫的很跳躍了,鬼知道你們還能看出來?”齊風震驚,隨即搖搖頭,用手指輕敲三下桌子,“不是實驗用的計算,我自個兒惡補數學呢,沒事自學著玩。”
手指輕敲三下桌子,是三人約定的暗號,意思為反話,齊風說不是實驗用的計算,敲桌後傳達的意思變為的確是實驗用的計算。
袁天罡和楊玉不動聲色地撓撓鼻子,這暗號的意思是明白了,稍後給你幫忙。
“泄密也不至於,也沒人跑來看什麼蒸乾的麵條湯,看了也不會怎樣,我打個草而已,都是些邊角料。”齊風隨口閒聊。
“誒,可不是這樣!”袁天罡搖頭。
楊玉直接從兜裡掏出酒精濕巾,扔了一塊到齊風麵前。
齊風挑挑眉,拿濕巾把桌上麵條湯的打草反複擦乾淨,扔進一旁垃圾桶裡。
“趁吃飯給你講個小故事。”袁天罡道,“真實故事。”
“好。”齊風繼續剝蝦,剝了兩隻分彆扔進對麵兩個好朋友碗裡。
“火箭院有個老師,特彆普通的數學講師,36歲了連副教授都還沒混上,數學水平比我還菜。”袁天罡說。
“聽起來很平庸一個人對吧?另有長處!他從部隊退下來的,乾的是情報分析工作,18歲就開始乾了。”
“具體來說,他主要分析什麼呢?照片地點!”
“照片地點?”齊風一怔。
“隨便給一張照片,他能判斷出來是在世界上的什麼地方,非常非常準。”袁天罡道,“一條公路的模糊照片,他能在五秒內給你定位到哪個國家哪個省市的哪條路上,一個光禿禿小山頭的照片,他也有把握定位出經緯度坐標。”
“啊?”齊風不可思議,“也不是所有照片都行吧?得有點特征?”
袁天罡微笑一下,在手機上點了點,調出一個圖庫,舉起來給齊風展示。
一張張照片劃過,齊風眼睛睜大,每張照片看上去都信息量很低,沙漠裡光禿禿的一條公路、一個毫無建築的山頭、一處感覺從小到大見過無數遍的鄉野小路……看上去完全無從判斷。
“就這種照片,咱們壓根猜不出來,他幾秒出答案,準確率能乾到九成七!”袁天罡道,“當時他給我們說他有這手絕活,讓我們隨便找圖片考他,這組是我找的照片,從全世界範圍內挑的,他隻錯了一張,而且偏離不遠。”
“怎麼做到的?”齊風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