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暴露又能如何,不過是為奴為婢為妾,這世上已經沒有白氏一族,死又何妨,終究誰能逃過它。
玉顏丹是李潛潛心研製的養顏聖品,唯有宮廷女眷配得上如此極致聖品,青苒去雁鳴山就是為了有接近駱苕的機會,借機力薦,李潛很快應下了她推薦,往宮中內司府遞信,最後由青苒送往平寧宮供駱苕消享。
青苒還記得第一次進宮送玉顏丹駱苕見到她時錯愕的表情,往後每月送玉顏丹進宮,駱苕隻是命人收下玉顏丹卻不肯與她相見。
青苒不想再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等待下去,她要駱苕麵對她,她要駱苕告訴她,她的長兄被她藏去了何處。
“殿下,該走了。”少監趕緊催人,他現在隻想著眼皮子底下的事,將人送去博望台。
護衛再次作揖行禮恭送,而青苒直直地立在一旁不為所動,目送一襲僧袍的駱苕上車駕離去,嘴上念念有詞:“大嶸的長公主可真好看啊,隻可惜僧袍加身誤下終身。”
大嶸最奪目的長公主駱苕和大嶸最好的長兄白言霈,這對壁人的婚姻被駱煒詮親手淩遲,而代價便是整個大嶸,在九泉下的那個皇帝,親手將江山贈與了淩暉。
多麼的荒唐可笑。
在側的護衛望著突然之間清冷到讓人卻步的青苒,他的脊背有些許發涼,方才那個諾諾的小娘子消失地無影無蹤,這樣的女人,他告誡自己應當遠離。
話雖如此,畢竟人還在跟前,堪堪生出的那一丁點理智,在剛萌芽的念想麵前顯得更加稚嫩。
駱苕重回車駕,忡忡心事滿上心頭。
當年誅族事發,她人單勢微,送不走白言霈,隻能誆騙懵懂的青苒,先把她送出是非之地。三個月的囚禁之後,駱苕急急派人去打探青苒的消息,結果已人去樓空。
是人去樓空,可以確認青苒在涪郡詠竹居住過一些時日,但青苒很快就離開了。
那縱最初護送青苒的人馬,當年未回京都回信,至今杳無音信。
那時的一切,雜亂無章,駱苕萬念俱灰。
多年沉寂,青苒歸來,她是如何回來的,臉上的那片疤痕又是如何落下的,駱苕未敢相問,她怕,她怕極了,怕真相麵目可憎難以承受。
那是白言霈捧在掌心的妹妹。
車駕停在博望台的牆垣下,駱苕下車仰望上去,小小的人在高聳入雲的博望台下渺小單薄,而博望台在遼遠的天際下同樣渺小單薄,一重疊著一重沒有儘頭,不知誰才是真正掌管天下的主。
駱苕又向擊鞠場那麵望去,人牆擋住了她的視線,似乎男子擊鞠比賽已經結束,她回首拾階而上。
在步雲閣駱苕淨麵後,換下被汗塵沾染過的僧服,隨一眾婢女往博望台前。
跨進台前時瞧見賀蘭融正在稟報擊鞠場相關事宜,末了,賀蘭融向駱苕鞠來一禮後拱手上座:“陛下,臣先告退。”
行過一切繁文縟節後,駱苕才落了座,不過片刻,禮官來稟女隊賽事就緒,請皇帝駱炎和東刕加木王子前去擊鼓開賽。
座上的皇帝駱炎朝向淩暉,聲色唯唯:“我體乏,勞煩大塚宰代我前去。”
淩暉“唔”下一聲起身同加木一同前往賽場,直到二人遠去,駱炎才對駱苕傾吐:“阿姊,炎兒今早去給母後請安,聽聞母後眼疾發作絮絮疼痛不止,召禦醫診治後才知,母後是因夜裡流淚所致,不過阿姊不必擔憂,禦醫已經開了外敷內服藥劑,母後聖體必無大礙。”
稍作停頓他說,“這幾日,炎兒還請阿姊進宮陪陪母後才好。”
駱炎小小的身軀端坐在大座之中,兩隻小手交疊伏在腹上,雙腿垂落夠不著地,重重的帝冠壓得他越發瘦小,像一枚不堪匹配的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