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側武將裡有人按捺不住,出列抱笏拱手,他並不關心京中動亂,反正該下獄的下獄事態已經控製,但眼下另外一件事不得不說:“大塚宰,下官要彈劾中州刺史花景良,他身為一州之首,竟然帶頭殘害無辜僧侶,如此行徑為天下所不齒,望請大人決斷。”
岐城宏德寺在離塵大師離奇死在美人堆裡之後,宏德寺兩大弟子為了奪權,兵戈相向自相殘殺,殃及僧侶、僧婢死傷無數,好在岐城城守花凊適時插手介入平息宏德寺內鬥。
但事情卻朝著不可救藥的方向而去。
中州境內清貧苦寒的真寺廟借著宏德寺內亂,趁機發起暴亂反抗,怒指金玉堆積成山的假寺宇危害眾生,誓要清理佛門。
往年確有清貧苦僧忍受不住天災人禍發生過暴亂,但很快都被鎮壓下來。
此次措手不及之下,花景良起用重兵鎮壓,兵馬不夠便向朝廷借兵,淩暉調兵七千去往中州任憑花景良差遣。
花景良手段迅猛,暴亂雖然很快平息,但也受儘民眾詬病,紛紛譴責花景良慘無人道,迫害僧侶。
朝堂上群臣豎耳傾聽,武將所問適時轉移了眾人對京中騷亂的視線,但關乎將來淩氏掌權之後對寺宇的態度。
“中州刺史花景良……”淩暉踱步徘徊,似在考量,聲色依舊藹藹,“中州為平息暴亂,向朝廷借兵是本官親自允準,若此次暴亂花將軍有處置不妥之處,本官願與花將軍一同承擔。鄭將軍此時便要彈劾花將軍,隻怕言之過早,待花將軍回京述職,詳知內情之後此事再議,諸位可有異議?”
話中意思淺顯易懂,默認花景良處置得當。
出聲武將瞭向旁側,群臣紋絲不動,他自知吃了個悶虧,隻能拱手道:“下官無異議。”
群臣中三位回京述職的州官,自然設身處地地為同為州刺史的花景良著想,那麼大規模的暴亂,誰遇見誰都頭皮發麻,況且直接波及大嶸全地,他們這些州官必須示下對寺宇看緊了些。
不過淩暉一口否決花景良處置不妥,體諒他們這些州官不易,讓他們吃下定心丸。
正當群臣還在揣度淩暉對寺宇的態度時,淩暉直接跳開中州,和氣道:“今年國庫有所增添,連年決堤的那條汎河,大司空擇吉日鑿渠重建,屆時彆忘了多遣‘樂戶’去汎河河堤熱鬨一番。”
此乃民生大計,民眾望眼欲穿的重建汎河終於落在了實處,群臣自然附和,你一言我一語地張開金口,朝堂呈現一片融洽活躍,大司空徐柯領命後退去。
淩暉掛上笑容,等議論的聲響消散,話也終於說在了正題上:“近來京中有所騷亂,諸位也知曉其中緣由,那些文士正所謂膽大包天,不僅將我們六官府統統貶斥一遍,還召集了那麼多民眾看我們的笑話,實屬令人難堪。文士和官員在牢裡也有半個月,壓是壓不住了,你們說,我們該當如何?”
除了淩暉,九位被下在大獄的京官,經過駱苕在刑部殊死一鬨,就不再是之初那些京官,偷梁換柱換上可以拔出的京官,反正貪腐官員多如牛毛,一時除不儘也不可除儘。
被駱苕如此一鬨,淩暉選擇計劃跟著變化走,直接亮了底,他要大動乾戈拔除一些腐官。
何嘉這種毒瘤是必動不可的。
各官府所統轄的官員都已涉及在內,多多少少都會往上牽涉,特彆像小司徒上大夫何嘉這種高職京官,再向上隻有大司徒,若要實打實地追究起來,大司徒定然也有貪腐、包庇之罪,最終肯定難逃其咎。
案子不審不問被壓了半個月,就是給這些上級處理尾巴的時間,告誡他們下在牢裡的京官一概不留,並且不會殃及上級。
淩暉如此不鹹不淡地,在朝堂上再次將事情暗示明白,不用累及自身,群臣暗暗鬆了口氣。貪腐之風盛行,作為高官的他們在權衡利弊之下,應當有所作為。
作為小司徒上大夫何嘉的上司,地官府大司徒卸掉連日來的緊繃,抱笏行至殿前鄭重揖禮:“下官以為當徹查文士所訴官員,若罪責屬實當給予官員懲戒,若是文士捏造子虛烏有的罪行,亦當給予文士更為嚴厲的懲戒。”
眾官響應,紛紛附和:“大司徒所言甚是。”
“法紀不明不能服眾,下官讚成大司徒所言。”
……
群臣裡偏偏冒出個聽不明白的四品文官,倒也證實了天花亂墜查舉而來的弊端,他手捧笏板轉身邁開幾步,回正站在顯眼處拱手送禮:“大塚宰,近來京中大動人心惶惶,寧華長公主受人迷惑,指使她借用文士之手惑亂朝綱,下官以為當徹查……徹查背後與之相乾的始作俑者,還京都城一個安寧。”
說得可謂正氣凜然。
此言一出,明理的朝臣都為他捏了一把汗。
寧華長公主已被關進廷尉大獄,當時眾舊臣極力遊說釋放寧華長公主,也沒見淩暉鬆口,但今日朝堂之上淩暉已經將寧華長公主完全避開隻字不提,說明此事不會牽涉進寧華長公主。這個四品文官倒好,一番話給駱苕按了好幾項罪名。
其一,霍亂朝綱。
其二,一國公主笨到甘願受人迷惑。
其三,妄指寧華長公主背後還有推手。
寧華長公主身後除了皇帝、皇太後,也就一乾老臣,這個四品文官真是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