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華》全本免費閱讀
駱苕翻身側臥背對向牢門。
不攻自破的外漏心緒,隨著她翻身過去仿佛泯滅不見,淩文袤打開牢門,跨進去直接走近坐向榻沿,地榻有些矮,他掀了掀袍裾將雙腿伸出去一些。
回過身,手掌無聲托起她的手臂,將袖子推上去查看傷口。
適才隔著牢門二人目光交彙的那一刹,駱苕的反應不遜於賀蘭淳在這看到駱苕。淩文袤原以為駱苕會像酢漿草熟透的果實,一碰便會炸開,不料她會如此順從。
不是好兆頭。
五寸長的劃痕兩端淺,愈合後已經褪去血色留下淡淡白痕,兩端延伸至中間兩寸的深處,卻泛著觸目的暗紅,猶如一條地龍子嵌進瑩潔勝雪的肌膚裡。
實在令他難以接受。
慶幸傷口平滑未見凸起,堅持用上些時日舒痕膏,外加清淡飲食,想必不會留疤。
淩文袤的視線,從傷口移去她堪堪得見微揚的一丁點眼角和半弧低垂的長睫。
五味雜陳。
這一刀劃在駱苕的手臂,但捅的卻是他淩文袤的心窩,送她短刀是為了防身捅彆人,而不傷自己。經曆過宮廷風雲迭起的人,闖個大獄,那一丁點小小的計謀都不肯去用,儘乾些作踐身體的事。
看著一動不動人,淩文袤心裡過不去,翻不過去,關了她這麼久還是翻不過去,雖說關她也不單單為了私心。
她也該出來盤活朝中的那一眾老臣了。
淩文袤將她的手臂輕輕放下,隻能說她關切的才能快速破冰:“中州暴亂已被花景良壓下來,十位文士無性命之虞,明日大塚宰要見你。”
駱苕掀高眼睫,烏黑的眼珠滑向他的那一側,靜思過後緩緩起身蜷腿,道:“那明日,我便向你們開誠布公。”
淩文袤沒說話,目光落在她已經蓋耳的短發上,伸手過去卻被她及早躲開,他也不強求,收手若無其事地問:“今晚想去哪?公主府還是我們的宅邸?”
既然可以出獄這已經不用選,駱苕看向他定然道:“公主府。”並且斷了他的弦外之意,“但你不能入府。”
淩文袤坦蕩地看向她,眸中若隱若現擋不住的詭笑讓駱苕直覺不祥,聽見他說:“隻想留個宿,明日就近送你去東郊澤陂苑見大塚宰,因你下獄城中時下鬨哄哄,不便大張旗鼓出行,接你出獄也隻能偷偷摸摸。”
澤陂苑,舊年孝玄帝駱煒詮賜給淩暉的避暑雅苑,淩暉不曾居住一直荒著,離寧華公主府不算遠。
方才他讓她選公主府,還是他的宅邸時已經落在他的陷阱裡,駱苕也懶得繼續拒絕,順了順捱過半個月沒浴洗的滿頭垂順烏發,下榻穿好鞋整理好裙裳。
淩文袤給她披上帶帽鬥篷,係好係帶俯身在她耳畔說:“走暗道。”
二人出牢房,三拐五拐之後開啟暗門踏入暗道,隨著暗門關閉,頓時像入了寒潭冰窟,還吞掉了所有的光亮。
建造這條暗道的用意,一般是供皇帝秘見特殊犯人,下達特殊指令。
但皇帝入暗道一定不會黑燈瞎火,駱苕覺得淩文袤又是故意的,當他放開她的手漸行漸遠時,她就該慶幸自己猜對了。
沿著幽密的暗道壁朝前摸索,可暗道並非直達,有許多寬窄不一的拐角,駱苕在某一個拐角處停下不再向前,靠著牆壁等著,明明前麵有活生生的手杖,為何要讓她像盲人一樣。
“你停那做什麼,過來我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