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過程其實並不順利的,那時候的秦王善待前隋重臣,尊敬這樣的名士,並且始終如一。
於誌寧訕訕一笑,領著他道:“明日就要赴任,今晚切莫宿醉了。”張玄素神色嚴肅地點頭。
翌日,天剛亮的時候,張玄素頂著宿醉又昏沉的腦袋匆匆坐上了車駕,前往洛陽赴任。
而在今天的早朝上,神色萎靡的還有褚遂良,他是一晚沒睡,一直在處理各縣的文書,站在朝堂上,沒了往日的神采奕奕,死魚一般的雙眼目視前方。
直到太子殿下走入大殿,褚遂良的目光有了些許亮光,目光跟隨著太子殿下移動。
今天的早朝有許多事要說,一來是陝州的水患,二來是長安城的修繕事宜,還有支教的準備工作。
下了早朝之後,李承乾便徑直回到了寧靜的東宮。
近來皇帝很忙,比如說東宮太子支教之策,陛下已接連看了好幾天了。
李承乾回到東宮用午飯,李麗質正在崇文殿前給小武與徐慧講課,這兩個弟子給她練練手正合適。
既是師徒,也是東陽與麗質的好朋友。
東陽坐在廚房邊,拿著藥經正在看著,那頭小鹿便臥在主人身邊,閉著眼,它的耳朵偶爾還會晃動兩下。
“有些時日沒見到孫神醫了。”
聽皇兄問話,東陽放下手中的藥經回道:“孫神醫也去陝州了,大水之後可能會有大疫,他老人家說要去看看。”
李承乾拿著少府監做出來的小滑輪反複打量著,點頭道:“孫神醫還是那位孫神醫呐,果然還是留不住他老人家。”
東陽道:“他老人家說會回長安的。”
本來是想將孫神醫留下的,東陽跟著他學醫有三年了,將藥經都傳給了東陽。
現在爺爺與母後的病情也沒什麼大礙了。
李承乾將小輪子扣在尺子間的開合處,試著推動輪子,看著刻度移動,一個簡單的遊標卡尺終於有點模樣了。
在製造生產中,尺子是十分重要的生產工具,精細的尺子是製造業走入精細化的過程中,不可或缺的工具之一。
李承乾走到東宮的庫房中,打開幾個箱子,找出了幾顆明珠。
也不知道是誰送給東宮的,大概是十七歲那年的時候,宗室中人送的。
遊標卡尺的構造很簡單,沒有儀表盤,隻能測量到毫米。
試著用遊標卡尺的尖端夾住明珠,測量著直徑的尺寸。
再用直尺對照,李承乾看著兩把尺子的刻度,從卡尺間拉出一條細長的木屑,沉著臉不語。
好奇來看皇兄舉動的李治與李慎,也在觀察著,見皇兄蹙眉不語,他們兩兄弟也皺眉思量著。
李承乾揣著手坐正,道:“你們不去找狄仁傑玩?”
李治的目光從尺子上收回來,道:“狄仁傑不在京兆府,跟他爹又出去了。”
李慎道:“皇兄這是尺子嗎?”
“嗯,送你了。”
“當真?”
“不要算了。”
李慎連忙從桌上拿起這把簡陋的遊標卡尺,他欣喜道:“皇兄造出來的東西一定有用。”
李承乾將明珠收了起來,放入庫房的箱子中,再將箱子上鎖,把庫房的門關好之後。
這個卡尺是個失敗品,再好的木料都會出現磨損,打消了先前隻用導軌用鐵製,眼下來看必須要全鐵造才行。
人清閒無事可做的時候,總會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所以才會想著造尺子,好難呀。
見太子殿下走來,寧兒放下醃著蘿卜的壇子道:“小福醃了許多蘿卜,殿下要不要嘗嘗。”
“你說孤最近是不是太清閒了。”又覺得多此一問,李承乾不等她回話,揣著手走出了東宮。
大抵就是如此,那些造福後世的寶貝出世之前,都應該是挺難的。
以往這個季節的朝中是很清閒的,近年來朝中越來越忙,昨晚褚遂良通宵達旦,到了今天晌午時分,才將四十八個縣的所有文書都整理好。
等李承乾看到褚遂良的記錄。
不得不說褚遂良的行書確實很好看,在這麼疲憊的狀態下,都比尋常人寫得工整,人與人果然不能比。
看了看他的神色,李承乾道:“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還要來當值,不要耽誤了。”
“臣告退。”褚遂良儘管疲憊,回話還是中氣十足的。
於誌寧總算是看出了太子殿下用意,有些繁重的工作總是需要有人做,褚遂良這樣的人最合適了。
他又遞上一份卷宗道:“太子殿下,這是各縣的呈報,臣看過了不論是工坊用地,還是人力安排,藍田縣是最好的。”
“這些事你安排好之後擬好章程再遞上來就好。”
於誌寧笑著道:“今天張玄素去洛陽赴任了,昨晚他與下官飲酒,幾次叮囑他莫要多喝,還是喝了個宿醉。”
李承乾吩咐道:“等崇文館今年確定了支教人選,來年就可以動身,每個夫子拿十卷冊子用於教學。”
“今年入冬後都可以辦好。”
“過兩天就休沐了,你也早點睡去吧。”
於誌寧躬身施禮,這才離開中書省。
關中入冬的霜降時節剛剛結束,迎來了立冬,朝中便休沐了。
侯君集在家中禁足一個月之後,又得到了陛下的召見,留下了這位大將軍陳國公的勳爵,撤走了兵權之後,也就成了一個閒散人。
李孝恭站在承天門外,瞻仰著天空。
見了陛下後,侯君集也走到承天門外,也抬頭看了看天,問道:“今年怎還未下雪?”
李孝恭道:“李道長說明天多半會有雪。”
侯君集沉聲道:“聽說李道長瘋了?”
“沒瘋。”李孝恭跟著他的腳步走著,又道:“近來李道長時常閉關,聽說欽天監的牆壁上畫滿了星圖,這是大徹大悟的前兆,隻不過在外人看來,是瘋了。”
“老夫還去看望過他,他還能教授晉陽公主觀星與數術。”
侯君集的腳步很沉,繼續走著。
李孝恭像是一隻蒼蠅,在一旁喋喋不休說著閒話。
就這麼一直走到朱雀大街上,李孝恭還在喋喋不休。
平康坊後門,這裡有不少民壯正在修繕溝渠,每到下雨天這裡的街巷就會被淹。
在此地勞作的不是彆人,正是當初一起出征西域的同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