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質道:“母後讓女兒請父皇與皇兄去東宮用飯。”李世民抱著小兕子起身道:“該是用飯的時辰了。”
今年的這場大雪,風並不大,雪勢倒是不小。
這些天崇文館一直都在考試,寒冬時節,有不少人站在崇文館外的雪中。
這裡成為長安城內一處彆樣的景觀。
一批考試結束的人走出崇文館,隨著狄知遜一個個高聲念著名字,又有幾個學子進入崇文館內考試。
這個天氣凍得有些握不住筆,他們剛剛坐下來使勁搓手,讓手掌溫暖一些,還來不及撣去落在身上的積雪,便開始動筆答題。
崇文館的考卷很簡單,大體上就是幾道明經題,而後還有一些關於教學上的誌向與教學的目的。
這是必須要寫的,決定著這些人要被派去哪個縣支教。
“加紙!”有些學子朗聲道。
狄仁傑便將紙張遞上,供學子們書寫。
要說誌向與教學的目的,難免會有長篇大論,因此有不少學子要加紙。
朝中積攢了不少銀錢,也有足夠的開辦支教事宜,這事需要大量的本錢,而且短時間見不到成效。
教書可不是種糧食,三五月就能夠有收獲。
教書是需要持之以恒的,尋常孩子從年幼少年,少說要學數十年才能夠成才。
因此這種方略,對較為現實的人眼中,是好高騖遠的。
說不定今年太子安排下去了,來年就會取消這個政令了。
張玄弼來長安有半年了,他在朝中並沒有拜職,而是近來閒住長安。
今天他來見一位故人的孩子,溫挺見到張玄弼有些意外,他隻是聽父親說起過張玄弼是當世名儒的弟子。
從小到大兩家的走動並不多。
溫挺道:“見過先生。”
張玄弼望著他,喃喃道:“孩子,你的……”
“家父已下葬了。”
“唉……”張玄弼扼腕道:“惜哉,惜哉。”
溫挺神色倒顯得很平靜,他道:“先生此來可是要在朝中入職?”
“陛下正有此意,可老夫雲遊慣了,不喜在朝中任職。”
溫挺看著崇文館外正在排隊的學子,不再說話了。
張玄弼也望著這個景色道:“當今陛下雄才大略,當今太子賢明,這關中越來越好,老夫見過崔仁師了,有些事老夫與他的想法是相左的,崔仁師看人看事太固執己見了。”
溫挺見又有一批學子離開了,便給狄知遜遞上名冊。
而後一個個名字又在崇文館門前開始點名。
眼看溫挺沒有聽自己的話,張玄弼走入雪中,嘴裡喃喃道:“可憐的孩子,可憐呀。”
溫挺閉著眼收拾一番自己的心情,繼續收拾剛上交的考卷,將它們全部疊放好,這些都是要交給中書省的於侍郎批閱的。
等張玄弼走遠了,許敬宗這才走來,道:“沒想到溫兄還與他相識。”
溫挺搖頭道:“他與家父相識,算是故交。”
本來溫挺的心思就已收住了,醉心於京兆府的事務,讓他不再這麼難過。
溫彥博過世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許敬宗注意到他的神色,道:“太子殿下不會忘了東征,現在我們所做的這些都是為了社稷,與其說天天想著念著,不如先將該做的事做好,太子殿下不喜自怨自艾的人,更欣賞腳踏實地的人,這也是殿下這些年對京兆府時常說的話。”
溫挺放低眼神,忙碌地整好考卷,“讓許少尹費心了,在下相信太子。”
許敬宗頷首。
直到入夜的時候,今天的考試才告一段落。
比預想的還要久,隻完成了一半的人數。
入夜前的一批學子考試結束之後,見京兆府不再把報名喊人,眾人紛紛議論。
狄知遜匆匆走出來道:“有勞諸位等這麼久,還請明日一早再來。”
顏勤禮將今天的兩百份考卷急匆匆送入皇城中,徑直送去了中書省。
現在的中書省內,隻有於誌寧與褚遂良還在忙碌。
等顏勤禮到了,工部侍郎徐孝德也回來了,他向中書省遞交了今天修繕長安坊市的賬目。
眾人坐在中書省內交談著,沒人的時候在空曠的中書省內,說話還會有回音。
有太監提著食盒而來,道:“太子殿下知曉幾位還在忙碌,便將這些飯食賜給諸位。”
於誌寧行禮道:“謝殿下。”
太監得了話,腳步匆匆離開。
到了夜裡越發地天寒地凍,太監也不想在這裡久留。
於誌寧,褚遂良,徐孝德還有顏勤禮四人圍著爐子而坐,打開食盒是幾隻烤包子。
正好可以一人三隻。
於誌寧將烤包子放在爐子邊。
褚遂良正吃著道:“沒涼,還是熱的。”
於誌寧道:“將外皮烤焦一些味道更好。”
褚遂良遲疑道:“太子來年就二十歲了。”
看他們都沒有講話,就連徐孝德也在悶聲吃著包子。
褚遂良也乾脆不說話了,自顧自吃著包子,眼神打量著眼前幾人。
風雪中的長安城顯得靜謐,冬日裡的晨光來得晚,大雪依舊在下,天色隻有微微亮光的時候,東宮傳來的箭矢的破空聲,以及箭矢種種釘在靶子上的動靜。
李麗質拉著弓弦,站在風雪中,在密布的風雪瞄準遠處的靶子,視線對焦在箭頭與靶子之間,前端銳利的箭矢隱隱有些左右擺動
因天太冷,戴著粗布手套的手還是能感受到徹骨的冰涼。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眼神銳利,放出一箭。
箭矢破開雪,徑直落在了靶子上。
李麗質問道:“幾環?”
李治這才快步走向靶子查看,回道:“三環。”
東陽接過弓,熟練地搭箭拉弦,一箭而出,箭矢準確地釘在了靶子上。
李治回道:“也是三環。”
李慎睡眼惺忪,坐在冷風中打了一個哈欠,隻等早飯做好,兄弟姐妹一大家子還要去滑雪玩,還能與父皇打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