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滿意點頭。
給太子做事不分休沐不休沐的,即便是朝堂眾多官吏休沐的時節,京兆府乃至崇文館的官吏都還在忙碌。
現在的大唐是個群星閃耀的時代,經曆過隋末大亂,再到如今,貞觀一朝的朝野人才如雲,這很難得。
這因現在的大唐的內部實力強大,有些人的才乾就顯得不太出眾。
清閒的時候,李承乾坐在老師的位置上,看著老師批閱過的奏章,其中就有鬆州兵馬的調令,以及派出斥候查探吐蕃。
過了午時,李治快步跑來。
李承乾道:“你怎麼來了?”
李治披著大氅,他一路跑進中書省就坐在爐子邊,伸出雙掌放在火邊,“曲江池那邊有好多的勳貴家的女眷。”
“嗯,你煩了?”
“弟弟不覺得煩,就是想來皇兄這邊坐坐。”
李承乾也在爐子邊坐下來,從爐子邊拿出一張餅,道:“有什麼消息要說的,就快說。”
“皇兄怎知姐姐讓弟弟來傳消息的。”
看著皇兄的臉色,李治有些萎靡地低下腦袋道:“難怪河間王叔說,弟弟放個屁,皇兄都知道弟弟上一頓吃的是什麼。”
“這個……孤真不知道。”
李治搬著小胡凳在皇兄邊上低聲道:“母後賜給孔老夫子家中的女眷,三個香囊。”
“還有呢?”
“還有父皇近來酷愛文章與詩文,借此還問了孔老夫子文章之事,說不定要在孔老夫子家中尋一個女子,給皇兄做太子妃。”
李承乾搖頭道:“稚奴啊,你想錯了。”
“為何?”
“父皇與母後從來不會將心中所想輕易表露出來,越是這麼做就越說明了,孤的婚事與孔老夫子家沒有關係了,以你姐姐的見識不應該看不出來,她一定另有深意。”
李治神色凝重地撓了撓頭,“那皇姐為何讓弟弟與皇兄說這些。”
李承乾忽然笑道:“你回去告訴麗質,就說她的弟子不用太多,找三五個苗頭較好的。”
李治狐疑道:“原來是姐姐她在挑選弟子。”
再一想,李治當即明白了,他一拍大腿道:“弟弟明白了,父皇與母後這是在給姐姐打掩護,畢竟姐姐收女子為弟子這種事不能太招搖,說不定是姐姐與母後說她看中了老夫子家的哪個孫女,想要收弟子,母後才會給她們家賞賜。”
其實李治這個弟弟並不算太笨,就是在一群兄弟姐妹中比較,他的反應與機敏確實是下乘,而且是差生那一列。
李承乾道:“現在東陽一定還在給各家女眷診脈看病吧。”
“皇兄怎麼又知道?”
“嗬嗬,父皇不顯擺才怪。”李承乾神色了然,道:“你走吧,接著去玩,孤好不容易清閒幾天。”
李治點著頭走出了中書省,他仔細一想忽然覺得不對,怎麼曲江池的情況皇兄都知曉。
甚至還知道兩位姐姐這些天的行狀。
李治神色狐疑,說不定皇兄真的知道我上一頓吃的是什麼。
皇帝出去遊獵的第三天,天空陰沉沉又下起了下雪,來年自己這個太子就二十歲了。
母後幫著東陽與麗質在曲江池舉行了笄禮,是女子成年的一種禮儀。
畢竟妹妹來年也十七了,東陽十六了。
送來消息的時候,聽說曲江池的勳貴賓客就有上千人。
寧兒將自己精心做的陶塤,送給長樂公主與東陽公主做笄禮的禮物。
雖說兩個妹妹在曲江池舉行了笄禮,但宗室中人送來的賀禮都放在了東宮,一時間在東宮門前一大堆。
小福翻找著,找出了不少值錢的東西。
甚至李淵破天荒地去了一趟武德殿,回東宮的時候,帶來了兩小袋金沙。
李承乾揣著手,瞧著一堆賀禮道:“看來宗室中人家底都還挺厚實的,父皇與爺爺當年沒少賞賜。”
李淵道:“當年賞賜給各家之時,朕也沒有考慮周全。”
“孫兒一直在想,爺爺究竟將金沙放在了武德殿何處。”
“等將來你登基那天,朕會告訴你的。”
李承乾道:“若孫兒想登基了,爺爺一定會支持的吧。”
這種事肯定不是一個太子說想登基,就一定會登基的。
李淵笑撫須笑嗬嗬地將兩個香囊布袋交給一旁的東宮掌事女官寧兒,吩咐交給麗質與東陽。
寧兒躬身應下。
父皇這些天忙著與眾將領遊獵。
母後也忙著應付勳貴家的賓客。
從立冬時節慶賀到現在,今年的大唐辦成了不少大事,眼下多半也忙得不可開交。
眼看立冬時節就要過去了,聽聞這些天褚遂良通宵達旦地專研安西都護府如何建設,也沒見他送來回信。
小兕子又長高了不少,她穿著道袍雙手背負走到尚書省門前。
皇城中也見不到活人,李承乾閒著就來這裡走走。
尚書省沒有外人能夠進入,鑰匙也在自己這個東宮太子手中,也隻能自己來打掃。
小兕子手裡拿著一卷書,穿著一身道袍,抬著頭看向屋頂道:“其實皇兄不用收拾這裡,等雪化了,自然就好。”
李承乾低頭看見妹妹,又將一堆雪掃了下來,道:“父皇將這裡交給孤,要是這裡被雪壓塌,顯得孤不在意父皇的封賜。”
一陣冷風吹來,吹動小兕子的發絲,她來年就七歲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好像隔幾天便會長高一些,明達跟著李淳風道長有兩年了,她的談吐與氣質的確像一個道士了,有模有樣的。
更有一種世人煩惱與她無關,心中自有處世態度的氣質。
清理完屋頂,李承乾這才順著梯子下來,“近來與李道長學得如何?”
如今小兕子走路很穩當,不像是小時候搖搖晃晃的。
她雙手背負抬著頭看皇兄道:“妹妹想要測量星辰。”
“李道長不將黃道渾天儀的用法教你?”
“教了,但與皇兄的方式相差甚遠。”
帶著妹妹走出尚書省,一路上走的時候,李承乾發現她的腳步很特彆,詢問道:“你是刻意讓每一次邁步的距離保持一樣嗎?”
小兕子低頭看了看穿著布鞋的雙腳,道:“跟著李道長學過走路,不知不覺就走成這樣了。”
“原來是從走路方式開始教的。”李承乾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