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拿起自己的陶杯,將木塞子揭開,拿起水壺再將燒好的水倒入陶杯中,而後重新塞進木塞子。
雖說保溫條件不行,帶在身上也能隨時隨地喝下一口熱水。
“你若是覺得這件事不起眼,倒還有彆的事交給你。”
“恪就去辦這件事。”
“好。”李承乾又叮囑道:“對你來說這可能就是一件小事,但現在還沒有人去做,朝中與鄉間需要有溝通,這種溝通並不是通過各縣交給京兆府,而是繞過京兆府,直接送到我們耳中。”
“將來也會成為崇文館的尋常工作,你先去試試吧,順便將劉仁軌與權萬紀也帶上。”
“恪這就去。”
說罷,他就要走入雨中。
這個弟弟遇事總是說辦就辦,從來不會多問為什麼。
李承乾搖著手中的圓扇道:“孤常說讓弟弟妹妹出去走走,看看各縣最最普通的鄉民,看看他們的處境,他們的困難,或者他們向往的是什麼。”
也不知道李恪有沒有聽到這句話,他腳步匆匆地走入了雨中。
李承乾看向站在彆苑屋簷下的寧兒。
收到太子殿下的眼神,她拿起竹傘快步走來,自己也撐著一把傘,又為殿下遞去。
李承乾將水杯係在腰間,提著傘走入雨中。
雨勢依舊很大,忽然走入雨中時,感覺四周又安靜了許多。
臨近傍晚時分,這場雨水才停歇。
李承乾打開李震的奏章繼續看著。
前兩年高昌王與欲穀設幾乎斷了絲路上的貿易。
如今唐軍打下了高昌,掃平了西域東南地界,反倒令停歇的商貿活動在重新恢複通行之後,河西走廊的盛況更勝往昔。
李麗質與東陽也回到了東宮,她們幫著皇兄翻看各縣的奏報。
李承乾看著賬目,感慨道:“果然,搶來的比征收市稅來得更多,明明可以搶嘛。”
李麗質道:“皇兄萬萬不可這麼說,搶劫隻能富裕一時,京兆府養肥了高昌,才會有如此收獲,可長久之計,還是主持貿易更重要。”
李承乾讚同道:“麗質說得很對,可持續的才是最穩定的。”
她又道:“今年的河西走廊市稅是往年的三倍,光是這兩月的市稅就有三萬貫。”
寧兒遞來了一疊奏章,道:“殿下,這是洛陽送來的。”
這是馬周與李義府送來的奏章,杜荷在洛陽的紙張大作坊與肥皂大作坊建成了,招募了兩千人勞作。
“皇兄,皇兄!”東宮外傳來了喊叫聲。
李承乾抬頭看去,見是小兕子正快步跑來,她走入殿內欣喜道:“少府監將皇兄要的東西造出來了,人就在東宮外等著。”
七歲的明達跑入殿內,就撲進皇姐的懷中。
李麗質用手指戳了戳妹妹的額頭道:“往後可不要這麼跑來跑去的,摔了怎麼辦?”
她搖頭道:“妹妹走得穩當,不會摔的。”
“你小時候走路就不穩。”
她又在姐姐的懷中撒嬌般地嬉笑著。
還能怎麼辦呢?李麗質隻能寵溺著妹妹,撫著她黑亮的長發,又是數落了幾句。
片刻後,她又去了東陽姐姐的懷中,央求東陽姐姐教她寫字識字。
李承乾走出了東宮。
三個鐵匠站在東宮門前,雙手呈上一些零件。
李承乾道:“爺爺,把你酒壇邊的小木箱帶來。”
正在小憩的李淵撫須道:“朕哪有你的小箱子?”
有懂事的太監忙去看,果然將太子殿下的小木箱子帶了出來。
李淵好奇道:“你什麼時候放的?”
“怕弟弟妹妹給拿走了。”李承乾訕訕一笑,道:“她們不會去喝爺爺的酒,放在酒壇邊最安全。”
被孫兒給這麼利用了,李淵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那些藏酒喝一口少一口,很是寶貴。
酒壇子三步之內都是禁地,竟成了孫子藏東西的地方。
猜想著孫子藏著的是什麼寶貝,他老人家湊活過去打量著。
李承乾打開木箱子,從其中拿出一把刻刀與一個滾輪。
少府監的工匠造出來的是銅器,李淵看著孫子將一個個零件裝在一起,隨著幾根鐵針扣住尺子的兩邊。
一個黃燦燦的銅製遊標卡尺就製成了。
因一些技藝上的限製,用來固定的鐵針穿過了銅製的夾頭,像是一根帶長刺的棍子。
李承乾滑動著卡尺,試著它的順暢,一次又一次地拉開複位,拉開再次複位。
看著標注的尖端,每一次都穩穩地回到零的刻度。
反複十餘次,確保每一次都能將其推到歸零的刻度,沒有偏移,每一次都準確歸零。
李承乾笑道:“太好了,我們有遊標卡尺了。”
“恭賀太子殿下。”
三個工匠行禮道。
李淵好奇道:“這是個甚?”
“遊標卡尺,一種製造的工具。”
李淵從孫子手中拿過尺子端詳著。
李承乾道:“孤不懂匠作之道,不知你們是如何把握的?”
“回殿下。”領頭的老工匠先是作揖,而後回稟道:“古青銅器鑄造之法中就有一種失蠟澆鑄法,用於青銅器塑形,銅器更易打磨,老匠人手藝高超,塑形之後精細打磨,換作尋常人少磨一分或多一分,便會作廢。”
李淵還在觀察遊標卡尺,試圖理解用途,甚至還用它夾住手指,夾住手腕,試試尺寸。
爺爺是活得越老越好奇,夾住手腕之後,數著尺子上的刻度,看到尺寸與他自己理解的不同,又很驚疑。
聽老工匠的講述,李承乾道:“原來還能另辟蹊徑。”
“殿下,這世間掌握各種鑄造法的奇人頗多,我等也是問詢了許多老工匠這才經人提醒,想起了古時所用的失蠟法,說來慚愧即便是用了失蠟澆鑄,我等還是廢了上百件銅器,這是唯一成功的。”
加了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