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又快步走入殿內,將小靈鵲抱起來。
李承乾隱約有些頭疼以後的生活了。
批複了眼前幾個奏章,李承乾將它們疊放起來,拿在手中,麵朝著蘇婉懷中的女兒。
她開口道:“爹爹。”
說話時,小靈鵲口中還有稚嫩的牙齒。
李承乾高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又對蘇婉道:“等寧兒回來了,孤再走。”
太子還是很顧家的,蘇婉心中有暖意,道:“無妨,還有這麼多婢女在,能照看好的。”
李承乾道:“現在我們家有了這兩個活祖宗,一個不看好,就怕這兩孩子爬到雪地裡把自己給埋了,等寧兒回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
“嗯。”蘇婉點頭,也不再反對。
寧兒是去看望母後了,她回來時給孩子們帶了新衣裳,蘇婉也能有些許空閒可以小憩片刻。
宮女忙忙碌碌,在寧兒的安排下,準備著生活起居的各種事務。
雪花飄揚在天地間,剛走了片刻,身上就有了一些積雪,李承乾走出承天門,就遇到了等在這裡的舅舅。
長孫無忌道:“殿下,滕王在宗正寺了。”
李承乾道:“這一趟很順利?”
“李崇義與溫挺在滕縣查問了許久,這是查問來的卷宗。”
看舅舅的意思是先看卷宗,再去宗正寺問話,李承乾拿過卷宗就站在承天門下看著。
兩旁的將士站得筆直,現在他們在冬日裡有了保暖的棉衣,甲胄也被棉衣撐得鼓鼓的,倒是一個個很精神。
李承乾的目光看著卷宗,道:“這些都是滕王交代的?”
“回殿下,來時的路上張行成就盤問過了。”
卷宗上的內容是修建滕王閣前後的事,在滕縣的滕王閣建設之初就有人在幫助滕王,多是地方的士族,也就是一些名仕。
長孫無忌道:“建設滕王閣始,就出了人命,滕王起初是害怕,害怕這件事被朝中知曉,便讓人買通了刺史與州府,將這件事瞞了下來。”
一個滕王說要修建滕王閣,動用不了這麼龐大的人力物力,這後麵有人在牽線搭橋,並且還有利益聯係。
而在名仕與酒客,豪紳門閥之間走動的人,便是幫助滕王李元嬰修建滕王閣的手腳。
這些人是不是彆有用心不好說,說不定現在就已逃了,不過滕王也交代了一些人名。
什麼名仕,什麼風雅,嗬嗬……他們豈會在乎修建滕王閣的勞苦力,他們在雕欄玉砌中享受時,還記不記得死在滕王閣下的亡魂。
滕王的脾性很壞,十分地壞,在食邑的封地也是作惡多端,橫征暴斂下甚至有人推波助瀾,有人幫其蒙蔽朝中,並且從中牽線搭橋。
一個人的惡往往掀不起什麼風浪,可一群人為惡,對地方的危害是極大的。
長孫無忌道:“此事並非隻有滕王一人,還有江王李元祥在從中幫扶。”
李承乾看完了卷宗,神色並不好,他想起了當初寧兒的勸諫,如果當初自己也如李元嬰這般大肆斂財,也會有很多人前來牽線搭橋,禍害的人可能會更多。
父皇的兄弟不見得都像江夏郡王,河間郡王那般。
李承乾走向宗正寺,此刻宗正寺前很熱鬨,有不少親眷就在。
眾多叔叔中,年紀最小的滕王李元嬰是爺爺最小的一個兒子,甚至比自己這個太子還年少。
十七歲的李元嬰現在就站在宗正寺前,剛從朔方回來李孝恭怒目看著他,李道宗也在這裡。
讓李承乾意外的是除了滕王,還有江王李元祥與長廣公主。
李元祥身寬體胖,比之李泰還要胖好幾圈。
“我看你們誰敢動元嬰!”李元祥站在眾人麵前大喝道。
“你休要放肆!”李孝恭怒喝道:“你看看你們在封地做的那些破事,宗室的臉麵都要被你們丟儘了。”
李元嬰站在後方此刻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被凍得還是被嚇得六神無主了。
李元祥朗聲道:“我等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說!”
不得不說,李元祥的跋扈,到了這等地步。
李道宗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揮起一巴掌打在了李元祥的臉上。
對方挨了一巴掌,想要再開口,卻也不知說什麼。
是呀,當年這兩位征戰天下的時候,他們還不知在哪裡,也沒膽子還手還嘴。
見氣氛差不多了,李承乾這才與舅舅走到人前。
李孝恭連忙行禮道:“太子殿下!”
掃視一眼眾人,李承乾道:“進來說話。”
“喏!”李孝恭先讓太子入宗正寺內,再讓眾人也進入,長孫無忌則是一直跟在殿下身邊。
宗正寺內很昏暗,隻有燭光照映下有些許亮光。
至少看得清眾人的臉色,李承乾被李孝恭請著在上首坐下,目光看著一群李唐宗室的親眷。
先是將手中的卷宗放在桌上,並沒有開口。
長廣公主麵帶笑容,上前一步道:“唉喲,承乾都長這麼高了,真是越來越像陛下了。”
李承乾依舊沒有作聲,看著一張張的臉,有些人在以前的宴席上能夠看到,有些人是如今第一次見到。
長廣公主又道:“當年是趙節那孩子不懂事,姑姑也不會怪承乾的,現在我們一家人應該互相照顧才是。”
她將一家人三個字咬得很重,有意無意看了看一旁的長孫無忌。
李承乾看向這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叔叔,道:“滕王,滕縣的事你可都認罪?”
李元嬰還未說話,長廣公主忙言道:“殿下,元嬰他何罪之有?”
李承乾拍了拍桌上這卷厚厚的卷宗,道:“滕縣縣令與滕州刺史聯名上疏,禦史張行成查實滕王李元嬰橫征暴斂,食邑之地凡有臣屬妻女被其擄掠,修建滕王閣,三千勞苦鄉民,死傷有六百餘人,勞累而死有三百餘人。”
長廣公主歎道:“元嬰的事確實有些過了,可這天下畢竟是我們的李家的,你也不能看著叔叔們落難,往後你當了皇帝我們還要輔佐承乾的。”
李承乾抬首看著眼前幾人,沉聲道:“好哇,父皇的兄弟姐妹現在是要忤逆孤了?”
李元祥很胖,嗓音很大,一步邁出,大聲道:“父皇他老人家還活著,這裡還由不得你來主事,你一個晚輩用什麼語氣跟我等講話!”
話音剛落,李孝恭又是一巴掌扇在了李元祥的臉上。
這一下巴掌很重,聲音也很響亮,李元祥臉上當即有了一個紅印,甚至嘴角有了些許血流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