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擔心(2 / 2)

“莊與行,你如果真的想讓我在府裡好好等你,就不該瞞著我,孤身一人冒險,至少讓我知道你沒有受傷,會完好無損地回來,懂嗎?”

莊衍懷眸中的墨色微微一滯:“你生氣……是因為這個?”

“不然呢?”

心底有什麼東西碎開,融進那一池春日的湖,高高築起的台城猝然崩塌,潰不成軍,隻需要她輕飄飄的幾句話。

楚照槿為什麼不因為他的嗜血秉性而憤怒,而懼怕?

莊衍懷還是不明白。

韋玉君是如此,上一世長安城裡的眾人是如此,為何獨獨楚照槿不一樣。

他動搖了,人心好似並非一種模樣。

楚照槿深吸一口氣,看著那尊矗立在血泊裡的殺神:“莊與行,今日除夕,府裡備了團圓宴,你愛吃不吃。”

罷了,嫁給了一個瘋子這件事,她又不是第一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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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靖侯府。

備好的飯菜早涼了,熱過一遭,早不如原本色澤誘人、氣味鮮美。

飯食下咽,楚照槿不光沒飽腹,還吃下了一肚子的火氣,望著對麵空蕩蕩的椅子,喉間一噎,險些扔了筷子和碗。

真是氣人!

她當時就不該勒馬回頭,把這麼尊殺神領回府乾嘛呢?

就該把他留在那屍身堆裡,讓他獨自一個人,冒著天寒地凍走回來。

枉她準備這麼久,到頭來,因為和莊衍懷同乘一馬,身上的新裙子臟了,她等了那位繡娘兩月的工期,才穿上第一日,沾染了血汙,隻能忍痛扔掉。

精心描摹的梅花妝花了,在額間精心點綴的花鈿暈得不成樣子。

寰奴自天際落下,落在廊間的橫柱上,逼人的氣勢隨著羽翼一並收斂,討好般蹭了蹭楚照槿的手背。

多日相處下來,楚照槿早知這隻大鳥的習性,在外是猛禽,主人麵前卻極為溫和,討起吃食跟貓兒狗兒沒有差彆。

她撚起一片炙牛肉,寰奴輕啄掌心,微微發癢。

“慢慢吃,彆急。”

楚照槿順了順白鶻的毛,寰奴這些日子,被她養肥了不少。

“寰奴。”

冷不丁的聲音響起。

寰奴叼肉的動作一顫,展翅飛上房簷,和鵠吻立在一起,恢複了猛禽的機警模樣,活像一尊冰雕。

“也不知道你從前跟著莊與行,過的都是什麼苦日子。”楚照槿歎了口氣。

“我換好了。”

莊衍懷不著玄色,一身紅衣颯遝,墨發儘束於頭頂玉冠,腰間束了條金蛛紋蹀躞帶,勾勒出勁瘦修長的腰身,外披月白狐氅,不染纖塵。

除夕夜裡,萬家燈火,爆竹聲響,煙花在天邊炸響,繽紛的光暈勾勒著他高挺的眉骨,一張俊秀雋雅的臉。

楚照槿聞聲看去,不知不覺消了氣,憋著的唇角不自覺揚起。

撿回家洗乾淨打扮打扮,真是個實打實的美人啊……

“好看嗎?”莊衍懷坐在她麵前。

楚照槿愣了愣,連忙抿住唇角,望著煙火,聲音冷冰冰的:“火樹銀花,自然是好看的。”

“我是說……”莊衍懷夾了一塊桂花糕,放到楚照槿碗裡,“我,好看嗎?”

楚照槿白了他一眼。

自戀的大騷包……

她咬了口桂花糕,絲絲甜意蔓延到舌間:“跟你有什麼關係,我親自上街選的料子,能不好看嗎?整天看你穿一身黑,悶都悶死了,大過年的,得穿得喜慶些。”

“那我和寰奴誰好看?”莊衍懷陰惻惻瞥了眼房簷上悲催站崗的大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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