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事繁忙,嬴子楚起身去忙去了。
韓氏鬆了一口氣,幸而隻是微微有些風寒。
到了服藥的時辰,韓氏起身去催,才到了書房,便看見成蟜捧著藥碗進去了。她皺眉,腳步急促,成蟜在念書,誰讓他來此地的?
成蟜才六七歲大小,他捧了藥碗過去,放在嬴子楚手邊的案幾上,然後從懷裡掏啊掏啊,掏出紅彤彤的棗兒來:“父王,兒子為父王摘棗子了!這棗子甘甜如蜜……”
說著,就捧著棗獻寶:“父王想不想嘗嘗?”
嬴子楚刮這孩子的鼻子:憨兒一個!這般大了,整日裡逃學貪玩。
他抬手要拿棗子,成蟜一躲:“父王先服藥……莫要怕藥苦!兒這不是摘了棗兒候著麼?父王乖乖喝了藥,兒便給父王吃甜棗子。”
嬴子楚看那藥碗:“好!好!為父服藥。”
他端起藥碗送到嘴邊,才含了一口,外麵便響起大喊之聲:“不可——”
韓氏從外麵闖了進去,一巴掌將嬴子楚手裡的藥碗打翻了:“不可——不可——”
湯藥撒了一地,韓氏緊張的看向嬴子楚,而後朝外喊:“侍醫——侍醫——侍醫呢?”說著,就看向成蟜,抓著成蟜的肩膀不住的搖晃:“誰給你的湯藥?誰給你的湯藥!”
成蟜嚇的臉蒼白,手裡的棗也掉了。
他指向外麵:“嫡祖母叫孫兒來侍疾……茶湯房有人奉嫡祖母命給孫兒的……”
韓氏攥住兒子的手,一臉哀求的看向大王。
大殿裡侍奉的仆從都亂了,嬴子楚眉頭皺著,忍著腹中劇痛,還是麵無異色的吩咐侍從:“無礙!寡人還未飲。”
正說著呢,外麵來人稟報:茶湯房中有人飲鴆自戕了。
韓氏一把抱住兒子,驚恐的四下裡看。
嬴子楚擺手叫人下去,將大殿裡的人都打發了,等剩下一家三口了,他才猛的一口血噴出來,韓氏嚇的不住顫抖,“大王……大王……”
“彆叫嚷!”嬴子楚摁住韓氏:“清理血跡!”
“諾!”韓氏一邊顫抖著清理,一邊道:“傳侍醫……”
“不得聲張!”嬴子楚的眼神有一瞬狠厲,而後才平靜了下來,政兒未歸,此時若是傳出自己中毒,事情便會失控。
他抬手安撫的拍了拍韓氏,又笑著叫成蟜近前:“不可聲張……若不然,你和成蟜可怎麼活?”
韓氏眼淚滂沱,伏在嬴子楚身上:“大王……妾糊塗!太後隻說……隻說讓您風寒即可……說太子和女君被刺殺……已然……已然……”
正兒和醜兒是被刺殺,但今兒還有密信傳來,人已經距離鹹陽不遠,最多三日可歸。
“妾糊塗!妾糊塗!”韓氏看著大王,“妾萬死難恕其罪。”
嬴子楚安撫的拍了拍她:“你與成蟜留於寡人身側……寡人有差遣……”
“諾!諾!”韓氏說著就去拉兒子,“走!”
成蟜懵懂的看著父親,嬴子楚拍了拍孩子的腦袋,撿了掉落的棗子塞到嘴裡,告訴成蟜:“果然甘甜如蜜。”
成蟜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韓氏去湯藥房,在罐子裡看見了菉豆,此物質硬、色綠、甚小,宮中不甚喜食此物。但女君常在湯房,此物為女君常用之物。
熬煮為湯,盛夏常飲,據說可解毒。
她不假人之手,親自熬煮起來。
大王腹痛,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她快速的扇動起火焰,不住的朝裡麵探看。半個時辰,湯好了。她端著罐子進去,看見大王將袖子都撕破了:疼!很疼吧。
嬴子楚看著韓氏:此時能托付誰?
呂不韋出征在外,蒙驁秘密跟隨,需得一舉滅國。朝中忠臣多,可能一心為正兒謀算著,有幾人?
這毒……自己是否還能活,尚不得知!若真不能活,誰能幫自己隱這死訊,等正兒歸呢?
嬴子楚盯著韓氏的眼睛,韓氏舀了湯出來,不管燙不燙,隻管往自己嘴裡倒:大王!大王!無毒!無毒。
嬴子楚摁住她的手:“寡人信你!湯放著……去辦事……”
“諾!”
“一切如常,寡人一切如常……你隻管去找華陽夫人,質問她……為何要誆騙於你……理直氣壯一些……叫她知道……她的時日不多了……她所謀劃之事……不成……”嬴子楚說著,就艱難的吞咽:“而後……去找劉姬!”
誰?
“劉姬!”
“劉姬?不是趙姬……王後麼?”
嬴子楚搖頭,“找劉姬……醜兒之生母!”此女聰慧隱忍,可托付!
韓氏急道:“宮中侍衛……”
“速去!聽令!”正兒不在,成蟜弑父,若是露出一星半點異樣,宗室與朝臣便能扶持贏傒,你懂什麼?
韓氏不敢再問,急忙起身,整理儀容,強壓下恐懼:“妾這便去。”
嬴子楚笑盈盈的叫成蟜:“來!到父王這裡來。”
成蟜跑到父親身邊,韓氏扭頭去看,就見大王抱著成蟜,看著她。
她當時心裡就一哆嗦:事若不成,成蟜必不能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