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斯的前麵,正是之前遇到的童子。他幾次欲與此子搭話,可此子頗為高傲,目不斜視。之前還主動相問,不知何故突然高冷起來。
排隊許久,眼看到了跟前。
相府門前,站一年輕公子,狐皮輕裘,頗為富貴。
近前了,似乎聽見有人稱呼此人為‘三子’!
李斯心道:原來是呂不韋的兒子,是小師弟的堂兄呐,那倒是好辦了。
身後那些士子聽聞呂家公子親迎,便又誇讚起來:“禮賢下士!”
李斯心中不以為意,隻看此刻站在門口的呂三子。
此子頗為倨傲,此時正看著遞帖子的小童:“小兒幾歲大?”
這小童遞了帖子:“甘羅特來拜見丞相。”
呂三子接了拜帖:“甘羅……甘茂之孫?”
他身後站著一文士打扮的門客,低聲提醒道:“甘茂曾在秦國任丞相。”
呂三子了然,忙看向這小童:“原來是甘丞相之孫,失敬!失敬!”
“公子客氣。”
呂三子喊了人,接了甘羅懷中羊羔,恭敬的將其請入內。
輪到李斯,李斯將帖子遞過去,便一言不發。
呂三子看了他一眼,打開帖子:“李斯……稷下學宮?”
門客在邊上提醒:“丞相大人廣招賢士,李斯之名極盛。文淵侯亦是稷下學宮弟子,淵源極厚。”該以上賓之禮迎之!
呂三子回頭看了門客一眼:你聽過李斯之名,難道本公子不曾聽過?你知道四子出自稷下學宮,難道本公子不知道?
李斯,小吏出身而已!
四子,庶房庶子而已。
呂三子合上拜帖,問李斯說:“先生幾時來鹹陽?”
“該有一年之久。”
呂三子嗤的一笑:“一年之久,為何今日才登門呐?”不外乎左顧右盼,投機而取巧之輩罷了。此等人,為甚非得以上賓之禮待之?
說著,將手中的拜帖擲入門口木盤之中:“先生之貼,某代為轉交丞相。今日賓客極多,便不留先生了。”
李斯:“…………”他再問一遍:“今日不得見丞相。”
呂三子袖手後仰,站於高階之上,睥睨而視:“先生還有何言?”
李斯冷笑:“領教!領教!”
說著,抱著羊羔,轉身便走。
誰知走出數百步,身後有一青年追來,“先生!先生。”
李斯轉頭,這青年忙道:“先生之名,某如雷貫耳。今兒得見先生,不知能否請先生賞臉,小酌一觴。”
李斯上下打量著青年:身量極高,身形魁梧,朗眉俊目,儀表堂堂,當真乃一美男子。
他問:“你我萍水相逢,豈能叫你破費。”
“誒?先生大才,若能賞臉,某榮幸之至。”
這青年看人時,滿眼都是清澈赤誠,真真是一副好相貌。
李斯便笑了:“那便請吧。”
酒肆中,羊肉驟然漲價。店家提醒客人:“今兒燉羊肉,價高三成。”
這青年有些猶豫,李斯忙道:“肥雞一隻即可!丞相府門難進,羔羊價漲,在所難免。”說著,輕輕撫摸著他懷裡的羊羔,隨意的笑了笑。
青年窘迫,一臉赧然,但還是道:“燉羊肉、肥雞,隻管上。”
“諾!”
李斯打量這青年:“何以這般破費,對某若有所求,怕是也難。你也看見,我這般之人,進不了丞相府。”
這青年隻問說:“某是想問先生,為何連先生這般之人,也需得求呂丞相。”
“若不然呢?大王年幼,離及冠之日尚遠。而今,內宮兩宮太後攝政,呂丞相輔政。雖為輔政,可與攝政何異?”
青年靦腆一笑:“原來如此!不瞞先生,小子窘迫,欲投丞相府為門客……若丞相肯收留,他日得丞相看重,必為先生引薦。”
李斯颯然一笑:“不用!不用!我並非無處可投……此路不通,那便另辟蹊徑。”
青年急切的看他,李斯擺手:“各有各的路,我的路通哪裡尚不得而知,你當走你所擇之路。”說著,他才想起來,問說:“尚未請教,當如何稱呼?”
“小子嫪毐,見過先生。”
嫪毐?
李斯點頭,舉杯與他相碰。
飲酒一觴,李斯含笑直接道:“丞相府門口,迎客之人為呂家三子。此子倨傲,目下無人,似與文淵侯不合,心有不服之氣。許是……他的門徑,你可走通。”
嫪毐大喜:“謝先生提點。”
“好說!好說!”
這頓酒未敢多飲,李斯道:“明日還有要事,不好誤事。”
嫪毐忙殷勤相送,在酒肆門口作彆。
李斯第二日是真有事,他天不亮便出城,等著文淵侯。
今日相送之人頗多,需得早在亭中相候。
韓非來時,意外的見到了李斯,他嘴角不由的挑起了幾分似笑非笑來:“師兄……是求見呂丞相不順麼?亦或是想著,今日送小師弟,能偶遇呂丞相。若是如此,師兄送彆之意怕是不誠。”
李斯:“……”在稷下尚且不覺,從甚時起,韓師弟變的如此的不討人喜。,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