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愕然的看過來,“鎧甲、兵器?沿途竟是暢通無阻?”
甘羅點頭,看向王翦。
王翦道:“喬裝之後,隻以公子安之名義起事。韓軍中有順從者,有不從者。不從者誅殺其首,其餘人等多從眾,因而,沿途儘皆更換秦將。大軍前來,沿路通暢無阻。”
韓王頷首:“朝中有幾人未曾背叛寡人?”
“大王所用之臣,張平張相未曾背叛。亦有臣下收財貨,卻不幫著秦辦事。隻是本也才情平庸,未能為大王出謀劃策。”
韓王問:“宮外如何?”
“戰場已清理,新鄭城今日與往日並無不同。”
韓王再三問詢:“百姓如何?”
“日日需得奔忙以糊口,大王希望百姓如何?”
韓王沉默,不再問了。
四爺需得將韓王帶回鹹陽,他先走。後續之事還需得桐桐和王翦,隻能由他和甘羅押著韓王,出宮,上馬車,往鹹陽而去。
韓王坐於馬車之上,看著熙熙攘攘的新鄭王城。
隱隱的有議論之聲傳來。
“……韓稱臣於秦,有何可說?”
“民,治理不好,一味盤剝,連農事種子也不留;軍,亦治理不好,嘩變內鬥不止;家,治理不好,父子相殘。”
“不施仁政,該得!”
……
韓王坐於車架之內,慘然而笑:寡人如何不想施仁政?乃是強國逼迫,無可奈何。
而今,民安,不知是悲哀,亦或是慶幸。
車架即將出新鄭,一纖弱孩童站立於城門處,擋住了去路。
桐桐撩開車簾,問王一:“去問問,何人何事?莫要嚇唬於他。”
“諾!”
結果那孩童並不懼怕,而是直直的看了過來:“韓人,張良,特來為我王送行。”
四爺在馬車裡一愣:張良?
桐桐看過去,張良十歲上下的年紀,瘦弱矮小,麵黃肌瘦,隻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站在城門口,眾人打量,他亦是泰然自若。
她從馬車上下來,甘羅跟著看熱鬨,跑了下來。
桐桐走過去,看這小孩:“張相是……”
“家父!”
桐桐看他的麵色:“你是否有數日未曾安枕?食不下咽,夜不安寢?”
張良看著這位長公主:“韓人喪國,自此,乃無國之人,又如何能吃的下,睡的著。”
“你年幼,若是長此以往,恐壽數有礙。你需得按時飲食,按時歇息,不可勞心費神。”
張良冷笑:“都言長公主善於籠絡人心,莫不是以為韓人儘皆貪財之輩,儘皆愚蠢懦夫?”
“你若為將,於秦國尋仇,你需得強壯體魄,因而,你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你若為相,誌遠謀國,需得勞心費神,你亦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你若為一匹夫,那你先得活著,活著,便多一韓人記得今日之恨。隻為此,你也該好好吃好,好好睡覺。”
張良:“……”秦長公主,絮叨若此!他懶的廢話:“良,為我王送行,請長公主恩準。”
桐桐看著這小孩一本正經的,她突然抬手,揉了揉對方的臉:“準!”
張良臉都氣紅了,氣鼓鼓的:“請長公主自重。”
“我家幼弟正如你這般年紀!”桐桐嘿嘿一笑,“出門日久,甚是想他!張相在鹹陽,怕是你也想念的緊。莫若,你也彆送韓王了,這就帶上家人,隨使臣一起,去鹹陽見張相……”
張良怒目而視,真是豈有此理。
他才要說話,就聽見有人遠遠的喊了:“長公主勿怪——小兒無禮——”
張良回過頭去,眼淚順著麵頰流:“父親——”
父親,你可回來了!你這一去,果不其然,國破!
張平從馬上躍下,形容狼狽。他未曾顧及兒子,而是朝韓王的馬車去:“大王——大王——臣萬死!臣萬死!”
韓王未曾撩開簾子,隻隔著簾子歎氣:“丞相,寡人無顏與你一見。”
“大王——”
“當日,你心中有計策,然不忍舍棄寡人,亦是寡人不舍王位,才釀成此禍!此乃寡人之罪!丞相為韓國儘忠了,丞相為寡人儘心了……是寡人對丞相不起……”
張平嚎啕出聲:“大王!大王!勿要自責。韓所處之地如此,曆代韓王,未有不難者,此非戰之罪也。強敵環伺,大王周旋於列強之間,此乃大王之能也。大王絕非昏聵之君,亡國……乃敵強,並非我弱。”
韓王在裡麵痛哭出聲,隻伸出手,與張平緊緊的握在一起。
張良聽的眼淚汪汪,可一轉頭,新鄭城門口,裡裡外外多少子民,他們與秦人一樣,就那麼站著,那麼看著,他們未曾有喪國之悲,未曾有亡國之痛。
之於他們而言,好似今日與昨日並無不同。
在這般的注視之下,那一聲聲哭嚎,好似格外的諷刺。
他問說:“爾等非韓人麼?”
甘羅撇嘴:“你錦衣玉食,綾羅綢緞,你祖你父為韓王信重,而今,無韓王,你家便無優待,你父子自然痛難自抑!可他們又無丞相為祖為父,他們未曾受優待禮遇,他們為何要哭嚎?”
張良:“……”太生氣,他一拳打了出去,衝著甘羅的麵門……,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