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風韻(99)
張良未曾想到, 滅國之禍來的如此之快!
父親替大王前往鹹陽,自此,府中關門閉戶。近日, 鹹陽城中事, 他也略有耳聞。張家有田地無數,莊稼正是成熟之期, 奴仆來往頻繁。
常聽聞秦使於田畝之中辦宴席, 他還曾嘲諷:卑躬屈膝, 乃秦使之宴?亦或是蚊蟲之宴?
蚊蟲圍繞於賓客之間,相互抓撓,該是何等滑稽場麵。
言猶在耳,又聽聞, 赴宴者無論貴卿, 亦或是奴仆,皆有香囊以贈。掛香囊便可不懼蚊蟲,效用甚好。
張良聽非公子說過, 秦長公主通醫理。他便想:若是如此, 秦軍夏日便當能安枕以眠。
一日一日盼父親不歸, 突的宮中冊立太子,不知何故。
不過,國有儲君, 國祚綿延,此乃好事。
卻不想太子冠禮之上, 竟是刺殺君王, 而後被斬殺於宮中。他才發覺,事有不對!
太子已然是太子,弑君……何必?
太子便要弑君, 為何選這一日?禮尚未成,這理由豈不荒唐。
如此,事便不難猜測!並非太子要弑父殺君,而是君王不容太子。
他下令:“關閉府門,不論何人,不許進,不許出。”
站在府中,白日裡亦能聽到為太子哭喪之聲,好似是城中有百姓為太子哭嚎,為太子鳴冤。夜裡,站在高處,遠望城防,火把星星點點,竟是比以往火把多了一倍。
可見軍中正嚴正以待。
而後,城中果然亂了。官府正在抓捕為太子哭喪者,言稱此等人造謠言以惑眾,乃居心叵測之輩。
於是,城中安靜了,異常的安靜。
張良坐於高處,心想,躁動可怕,但陡然的安靜更加的可怕。
他找家中門客力士:“速去田莊,將糧食移入倉房,嚴加守衛。若有趁亂搶奪者,格殺勿論。”
“諾!”
將門客力士打發了,他的心更慌了。指揮家中老仆,將府中所有貴重之物,挪入密室。往密室中準備食物與水。
管家問說:“何至於此?”
“有備無患!真要是滅國之禍,一把火燒進來,當如何?”
管家不敢再問,悉心備著。
張良安撫母親,讓母親帶著幼弟夜裡在密室中安睡,此方能保命。
張夫人道:“兒啊,不論何人破城,儘皆降了便是。大王尚且不能阻攔……”
張良頷首:“您安歇!兒曉得。”
他想著,大王再這般下去,秦國怕是要興兵了。出關之後一直打過來,許是三兩個月便到了新鄭。
卻不知道,才半月餘,派出去的門客力士回來複命,說是:“軍中嘩變,為太子安鳴不平。言必稱昏君,暴君,棄國殺子……”
張良猛地站起身來:“軍中嘩變?怎會?”
“此乃我等親眼所見,千真萬確。”
正在此時,遠遠的能聽到呼喊之聲,張良轉身便往飛樓上跑,站在高處看去,圍城者乃是韓軍韓將。
此乃自相殘殺!
張良看著力士:“你可敢冒險去求見都督,告知於他,此乃秦人詭計!莫要上當。而今不能相互廝殺,軍中早已不乾淨,需得停乾戈,自查!”
力士領命:“某這便去!”
卻不想見到了都督,都督聽完,隻問說:“你家公子是哪位?”
“張相公子,張良!”
都督一邊點著頭,一邊背身給侍從使眼色。不待這力士回過神來,便被一劍封喉。
張良等不到力士報信歸來,心中憂慮。直到暮色十分,力士未歸,而城內駐軍則出城迎敵,兩方韓軍彼此廝殺了起來。
天晚了,他看不見更遠了。隻能聽見那喊殺之聲,能看見城內家家關門閉戶,不敢有人外出。
這一廝殺,就是整整一晚上。
天亮時,有馬蹄聲傳來,震動的張良不由的趴下來,耳朵貼著地麵聽。
馬蹄聲近了,他站於高處,看見城外揚起了‘秦’字旗!
再細看,有一‘王’字旗乃主將旗幟,“王?王齕親自率兵前來?”
這般快速,若不是屯兵於兩國交界,是萬萬沒有這般快的。
張良頹然的坐下:“韓國滅矣!”
此刻,桐桐與韓王對坐,宮城之門大開,韓王未曾頑抗。
“大勢已去!”韓王說著便笑了:“寡人竟是心中一鬆,了無牽掛。”
桐桐看他:“請隨我入鹹陽!我王會為韓王尋一安度晚年之所。”
韓王手撫著佩劍:“寡人心有疑惑,思來想去,總有許多不通之處。”
“請講。”
“秦軍直抵新鄭,沿途未有人報,亦未有人抵抗,為何?”
桐桐看了甘羅一眼,甘羅笑道:“大王,甘羅這數月,送出金餅兩車之多。韓軍中所穿鎧甲,所用兵器,秘密運出韓國,未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