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張平所說,韓為諸侯時,並不是都能稱王的。
一如嬴駟,自立為王。而後,魏惠王承認了韓宣惠王為王。自此之後,諸侯儘皆稱王。
所謂的稱王,便是挑戰周天子地位。所謂的‘相王’,就是各個諸侯國的國君彼此承認對方可稱王,認可對方的‘王’的合法地位。
韓宣惠王是韓國第一個真正稱王的國君,其父是被追封為王。
所以,張平才說,韓君主十三人,五任稱王。可其實,隻四位。便是曆史上又傳了一代,可一傳到手,就稱臣了,算什麼韓王?
換言之,張氏在韓的丞相地位,比韓能稱王的時間還長。張氏的榮耀、財富,與韓緊密連接,不可分割。
丞相在而今的地位極為尊崇,日常國事,丞相可定奪,便是官員任命,也多丞相舉薦。更要命的是,無人瓜分丞相權柄。
所以,張氏五代相韓,便意味著張氏乃韓實際掌控者之一。所以,張氏喪國,這絕不是一般的韓人喪國的感情。
她沉默半晌,朝外喊道:“送張先生回府。”
馬車悠悠,車上再無人言語。
張府就在眼前,這父子倆要下車了。
桐桐看著張平,視線又挪到張良身上:“人各有誌,不可強求。不侍於秦,可!若有一日,反秦為禍,那又另當彆論了。”
張良目光灼灼,卻未回話。
張平看了兒子一眼,應和了一聲:“長公主勸誡,在下明了。”
桐桐便不再言語,由著他們下車了。
看著這父子在門口朝這邊行辭彆禮,她緩緩的放下車簾,下令:“行!”
馬車移動,張良直起腰身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父親,韓國就這般亡了。”
張平看著兒子,直歎氣:“良兒?”
“嗯!”
“帶門客力士,去遊曆一番吧。”
張良看著父親:“為何?”
“遊曆列國,見識世情,於你大有裨益。”
“你所見已頗多。”四爺說甘羅,“所需者,沉澱也。”小孩子家家的,整日裡飄在路上做什麼?吃不好睡不著,擔驚受怕,這並非長久之策:“留在大王身側,天下事儘知。所接觸者,無一不是天下俊才。如此三五年之後,必有你用武之地。你急甚?”
甘羅靠在一邊,才要說話,馬車猛的停住了。
緊跟著外麵便稟報:“侯爺,有變!”
甘羅蹭的一下,往下一躺。這車中有暗格,若真有危險,翻下去即可,內藏暗格可躲避。
四爺:“……”那是留給自己保命的!
他避開窗口,隻靠在角落的位置,朝外問:“有何變故。”
“有數百衣衫襤褸遊俠,擋住了去路。他們所用兵器甚是怪異,末將從未見過。”
衣衫襤褸?遊俠?兵器?
四爺吩咐副將:“你去問,是否為墨家弟子。”
副將大聲問道:“爾等是否為墨家弟子?”
對方並未回話,隻是都舉起了兵器。
副將大喝一聲:“結陣!攻守!”
四爺:“……”他隻能出去,站在高處:“爾等若是為韓王而來,這般行事,那在下隻能先殺了韓王,再與諸位惡戰。若是如此,爾等究竟是為了救韓王,還是殺韓王。”
那邊有人道:“韓王乃一國之國君,未有秦王令,爾敢擅殺?”
“兩害相權,取其輕!一則,由你們帶走他,繼續於韓地興風作浪;一則,殺了他,永絕後患。秦王乃聖明之君,此取舍必不至於治罪。諸位可要一試?”
說著,就喊韓王:“並非秦不守信諾,實乃迫不得已。望韓王見諒!薨逝於此地,不算離故國。死得其所!”
此時,韓王脖頸上已然架滿刀斧,一聲令下,便可取他腦袋。
“不可——不可——”韓王急忙道:“寡人……寡人並不是識得諸位呐。”
這話一落下,便見衣衫襤褸中走出一老者來,老者滿麵溝壑,手持一把重劍,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韓王,不識得老夫?”
韓王眯眼看過去,而後恍然:“巨子?”
“正是!”
韓王鬆了一口氣,卻又連忙解釋:“巨子於十數年前,曾求見過寡人。巨子有助韓之念,這些年,巨子攜墨家助力韓國,寡人從未忘記。韓兵器鍛造,儘皆墨家之功!”
巨子點頭,看向這位文淵侯:“秦暴虐,四處攻伐,此為惡也。若諸國皆無攻伐之念,則天下太平矣!以強而淩弱,他日弱者變強,勢要討回今日所受之屈辱。此冤冤相報,何時才了。因而,各安其分,各守國門,此方為上。”
甘羅蹭的一下坐起來:這是要辯呀!我來!
才要鑽出來,被四爺一把塞回去了。
四爺則一臉沉吟模樣:“朝聞道夕死可矣!”說著,便一臉誠懇:“在下受教於荀子,聽聞墨子亦是先受教於儒家,而後才另立門派。對此,在下頗為好奇。今日,可否有幸聆聽巨子親講墨家之道。”,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