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雪大,大殿中燭火搖曳。
他從東殿至西殿,不住的徘徊。
蒙毅打著哈欠,自火爐邊榻上起身:“大王,該歇息了。”
嬴政想起曾祖、祖父、父親,就在這大殿裡,一夜一夜不能安枕時的樣子。而今,他竟是亦無法安枕了。
坐下,手放在秦王劍上,一下一下摩挲。
曾祖贈劍,好似就在昨日。
這般想著,他又起身,走到曾祖坐過的地方,而後將秦王劍舉起,緩緩跪下:“曆代先王為證,贏氏後世子孫嬴政在此立誓!政將東出函穀,蕩平天下,剪滅諸國,一統天下。政之劍鋒所指,皆為秦土。秦土之上,儘皆子民。我大秦黎庶子民,必能得享萬世安寧。”
說完,三叩首,而後起身,將長劍歸鞘。
蒙毅站起身來,看向大王,不敢言語。韓國雖滅,但此次才是滅國之戰真正的開始。
大王在立誓,又何嘗不是給他自己以勇氣。
是的!嬴政攥緊劍柄:寡人行麼?寡人真的行麼?行!寡人行!我大秦為此積澱百年,政有幸,恰逢此機遇,成就萬事功業,有何不行?憑甚不行?
這一夜,風大雪大,子時已過,嬴政尤未合眼。
蒙毅睡了一覺起來,大王站在輿圖上。
再睡一覺起身,大王坐在輿圖上。
等再次醒來,大王躺在輿圖上念念有詞,不知作甚。
他披衣而起,緩步過去,不敢打攪。
嬴政聽見了,便道:“戰,不可以無因由。”
蒙毅問說:“要遣使臣去趙國問罪麼?”
問何罪呢?趙聯縱乃自救之策,並無錯處。
嬴政便道:“天一亮,你便出宮,去長公主府,請阿姊幫著尋一辦法,需得問罪。”
“諾!”問罪趙國,長公主一定能找到理由。
嬴政卻叮囑:“並非趙國。”
啊?不是早就定了,先打趙國,此次序不能更改。
嬴政盯著地圖:“此次擊敗諸國聯縱,損其精銳。但貿然攻其一國,未必不能形成三兩國之聯縱。寡人不能再讓他們互為臂助。”
他說著,就又起身在地圖上走動,用腳指了三個地方:“桓城、蒲陽、衍氏,此三城在魏國,卻是趙國連接魏國、楚國、燕國之交通要道。欲取趙國,那便先斷其勾連他國之路徑,將其圈死。”
蒙毅走過去:“先打魏國,取此三城,使得趙國孤立無援。”不止於此,“若得此三地,豈非將諸國分割了,使得他們再無溝通之道。”
嬴政點頭,正是此意:“因而,需得再從魏國拿下這戰略要地。請阿姊務必給魏國找些罪證,才好出兵。”
“諾!”
桐桐睡了個懶覺,時辰還早,卻說蒙毅來了。
她匆匆洗漱便出來了,蒙毅正在正堂:“大王有急事?”
說著,便左右看看。
桐桐一擺手,伺候之人儘皆退下。
確保無人,蒙毅才低聲將事說了。
桐桐抬頭看向輿圖,“桓城、蒲陽、衍氏……”她點頭,“知道了!你回複大王,明春之前,必辦妥。”
蒙毅走了,回宮複命去了。
桐桐思量,給出兵找借口?才從魏國割了兩個大城,逼的楚國不得不遷都。而今又得打三個交通要道。再這麼薅魏國,回頭魏國真就隻剩下都城大梁了。
而後桐桐就抓了一個商人,此商人乃魏國商人,做藥材營生。所供藥材有假,卻偏軍中所用藥材量極大。
這不就是現成的理由嗎?此等售賣假藥一謀利者,秦法嚴苛,當斬。
人斬了,桐桐遞了一份供詞給嬴政:“此商人供述,受魏國指使,以假藥謀害軍中受傷將士,以引動軍中恐慌。”
嬴政接了過來,遞給甘羅:“出使魏國一趟,莫要客氣,寡人很生氣,極其生氣。你問問魏王,此舉意欲何為,是否要給秦國以交代。”
甘羅將供詞一接:“諾!臣即日便出發。”
春日裡,春景正好。
魏王陪著龍陽君正登高賞草色,就接到稟報:秦使來了。
站於高牆之上,遙看城外一片嫩綠。柳枝在微風中搖曳,如嫩綠雲霧一般婆娑。此等美景之下,提什麼秦國:煞風景!大煞風景。
龍陽君問說:“明日再宣召?”
“唉!”魏王擺擺手,“要見,寡人不安;不見,寡人更不安。既然如此,還是先見!先見為上。”他吩咐侍從:“宣姚賈。”
“啟稟大王,來者並非姚賈大人,而是上卿甘羅。”
晦氣!晦氣!滅韓中,此子功勞甚大,得一上卿之位。
怎派這等幼畜前來?
正抱怨,烏鴉嘎嘎叫著自他頭頂掠過,一坨鳥屎落下,正中王冠……,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