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風韻(139)
中軍帳中, 桐桐也睡不著了,她在一遍一遍琢磨大梁城。
無疑,這就是一場城市攻堅戰。
都說, 最殘酷的作戰樣式是登陸作戰。但其實呢,在有登陸作戰之前,最殘酷的作戰方式是城市攻堅戰。
而今,還沒有登陸作戰這種戰爭方式, 因為沒有島嶼要征服。所以,最殘酷的就是城市攻堅。
從古至今,城市攻堅就沒有好打的。
它更多的是依賴裝備和手段,而且,守城的一方有極其穩固的防禦工事, 以及為了阻止進攻方而提前設置好的種種障礙。
想要攻進去, 最重要的是給城防上撕開一道口子。
可就現在的戰爭手段和工具而言,怎麼硬打?
想打下一座城,我們得先接近這坐城池,至少得到人家城根底下吧。
這種情況, 守城一方會臨時加高城池,夯土壘磚就可以做到。而且,會在城外設計種種障礙。
比如,蒺藜, 陷馬坑, 拒馬槍等等,靠也靠不過去。清理這些,得許多人去做。
可一旦去清理這些,對方在高處,箭簇覆蓋而下, 就問得死多少。
這一撥死過去了,清理乾淨了。而後便是護城河。護城河寬六米多,深三米多,以前河上有吊橋,可以通行。現在城防將吊橋一收,怎麼過去?
除非填出可過車馬的一條道了,但這也在對方的‘火力’之下!挖兩鐵鍁,被射死一個。想越過護城河,又死一撥。
當然了,秦軍有填壕車,上麵裝石頭土方,必要的時候人的屍體也可以成為填河的工具。
過了河了,可攻城了。
攻城有正麵強攻和巧攻兩種方式。
正麵強攻,要麼翻牆進城,要麼破門進城。
想要翻過城牆,得先上的了城牆。守城方準備了箭簇、巨石等著,就看想怎麼死吧。
攻城方用雲梯,這得人海戰,跟螞蟻爬樹似得,砸死一撥再一撥,好容易接近了,人家有狼牙拍和夜叉擂。
狼牙拍就是金屬餅上很多狼牙刺,砸下去人成了千瘡百孔的肉餅。
夜叉擂是圓筒狀的,實心的,金屬所製造,上麵帶著尖銳的金屬釘,用繩索垂下來順著雲梯往下滾,誰爬雲梯誰死。
當然了,攻擊方可用飛樓,帶輪子可以滑動到城牆之下。可就算是下麵的將士推著這種笨重的工具,死士冒死上了飛樓車頂。
此車頂與城牆幾乎齊平,隻要上去,就有可能蹬上城牆,從城牆上攻入。
攻打方隻有數十此等飛樓,而對方城牆上全是將士。上去一個人,就有數十個人等著剿殺你。這種境況之下,便是一比一的耗損,攻方也打不起。
更何況秦軍損十,對方未必損一。
而且,此種飛樓未必不能對付。強|弩帶著繩索,射出去訂在飛樓上。對方站在城牆上一拉扯,飛樓就倒了。
再要麼就是用大柱子跟撞鐘似得,撞開城門。
桐桐坐起身來:魏王這麼大陣仗準備這一仗,魏國又並非無戰將,人家怎麼可能不準備充分。
這要是我,我這城裡肯定存了桐油了。
若是敢這麼撞擊城門,我就往下扔桐油罐,而後一把火下去,城門口就會有一道火牆。沾上桐油的秦軍,自會引火燒身,不信他們不退。
便是真攻進來了,還有甕城呢。這甕城裡埋伏了什麼,可真不好說。
但像是金汁、陷阱必有,如果是這樣,秦軍三五萬人放進去,死絕了都填不滿甕城。
這麼一算,怎麼正麵進攻?
不正麵進攻,也可以巧攻。比如挖地道,在外麵損毀城牆。但此法在現在的攻城戰就並不足奇,人家有專人在甕邊監聽,任何地下響動都彆想逃的過去。
巡查之時看是否有新土,看井水是否渾濁等等,近距離挖地道,此法絕對能監測到。
這麼一設想,真正是每種進攻方式,對方都已有應對之法。
就算是攻打進去了,還有巷戰。
如果說城市攻堅戰是最殘酷的一種戰爭方式,那麼巷戰就一定屬於城市攻堅戰中最慘烈的一個環節。
對方以逸待勞,熟悉地形,提前埋伏,裝備充足。此時,任何一個闖入者都是移動的活靶子。每條巷子裡不鋪滿三層屍體,都打不完。
所以說,魏王此次調配真的很瘋狂。
他城內四十萬,真要硬打,秦軍便是八十萬,都未必打的下來。他真能靠一座城,一場戰役扭轉乾坤。
彆說耗費秦軍八十萬,就是一對一的換,損兵折將四十萬,秦軍也再無力攻伐天下。
曆史上很多攻堅戰,曾有七千人馬守城,卻扛住了十三萬人馬攻擊的例子。
要麼評價將軍,總說這個人攻下多少城池。因為攻城最難,能打下城池,就是能力的說明。
就像是孫子兵法為什麼說,攻心為上攻城為下。
攻心與攻城之間,除了從心理上收複敵人之外,還有一個確實得正視的問題,那就是:攻城代價太大了!
第二日,軍中將領議事。
蒙恬就說:“魏人自從遷都大梁,數代人儘皆花費大力修建大梁城防。此處臣之前留意過,城外一切障礙儘皆鏟平,無遮擋之物,亦無攀附城池之物,使得攻城時毫無憑借。”
他說著,就拿了大梁的輿圖:“而且,大梁城牆乃是懸板夯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