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推著車子就往出走。
雲霞一把拉住桐桐的車子後座,“你告訴他,我現在在我們胡同的菜站上班,一五早上七點到下午點,二四六從下午的點到晚上的九點。禮拜天休息!我家還在原來的地方,除了上班,我基本都在家……就這個事。”
然後跟桐桐笑了笑,“那個……那我走了!這是我最後一次來找他,我隻等他半年。若是半年裡他沒有找我,那我就不等了。”
桐桐:“…………”這話說的,他都有點懷疑林楓說的是不是實話了。
看著人家走遠了,她才去買菜。結果綠豆芽沒買到,黃豆芽買到了;韭黃沒買到,新鮮的菠菜買到了。買到什麼算什麼吧!
回來她拎著菜籃子直接去找林楓,幫著傳達。
結果才到跟前就發現圖書館裡有手風琴的聲音,這不是初學者拉出來的調子。在外麵聽了好一會子,他這才往裡麵去。就見林楓靠著書架站著,窗戶口站著個姑娘。
光從窗戶撒進來,撒到那姑娘身上,她逆光而站,看不清這姑娘的臉。
隻能看見她懷裡抱著手風琴,在琴上一下一下的摁:“……這個調是咪……你太著急了,琴不是這麼拉的……”
林楓歎了一聲,“日子長,一日一日又一日,閒來無聊拉著玩的,沒當個正經的愛好。”說著,去接了琴,“你要找的書在樓上,你去自己找吧。”說著,順勢坐在地板上,隨後將那琴扔在一邊。
光從窗戶照進來,剛好打在他那一片。
他抬頭看窗戶外麵,外麵的光也探頭看他。他坐的那個位置,邊上堆著一摞子書。桐桐隻能看見最上麵的一本是《真理和方法》。
她才要進去,誰知道都要走到樓梯口的姑娘卻站住腳了,然後喊了一聲:“喂——”
林楓回頭,仰著頭看她:“嗯?”
這姑娘趴在樓梯的扶手上,說他:“我覺得西方哲學,你可以放一放。多讀讀《老子》、《莊子》、《中庸》、《大學》……我覺得讀懂這些,可能不會那麼迷茫,也不會覺得等待的日子太過痛苦……要不,你試試。”
說完,就直接上樓去了。
林楓保持那麼姿勢看著,先是看到一個倒著的完整的人,再是軍綠的褲子白網鞋,接著就隻剩下白網鞋消失在眼前。
桐桐就猶豫要不要進去,她是足足等了五分鐘,這才將腳步放重了一些,“哥——”
林楓沒動地方,但之前那股子憂鬱卻一下子消失了。他應了一聲,笑著看過去,“乾嘛?顯擺買到韭黃了?”
不是!桐桐傳了話,“……就這麼點事,人已經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林楓起身,抬手揪妹妹的辮子:“……記著啊,你得分清楚。喜歡你的人呢,他會忍不住來見你;不喜歡你的人呢,總有理由不見你。男人沒那麼多苦衷,真喜歡的,上刀山下火海,他都能來見;反之,你懂的。”
嗯!行吧!不喜歡就不喜歡,那姑娘確實挺麻煩的。
她也不問樓上的是誰,隻擺擺手走人了,“晚上的菜是黃豆芽炒粉條、芝麻鹽拌菠菜、涼拌胡蘿卜……會按時回來吧?”
不按時能去哪?“彆在外麵晃蕩,早早回去。”
說了一會子話,上麵那位拿著書躲在樓梯上半天才下來,“不會叫人知道吧?”
“我妹妹,沒事!”林楓指了指大門的方向,“看完給我還回來……”說著才想起問,“你若不還,我上哪找你去呀?姐們,你叫什麼來著?哪棟樓的?我怎麼沒在大院裡見過你呀?”
“你不認識我,你借給我?”
林楓無奈的看她:“都是大院裡的,你能跑哪去?”
“我不是你們大院裡的!我是叫吳紅帶我進你們院的。”
吳紅,“你認識吳慶?”
“對!我們一個大雜院的。”這姑娘就笑,然後伸出手,“認識一下,我叫夏至。”
林楓歎了一聲,“書不能隨便帶出大院,誰也不行。”
夏至看了看手裡的書,“可現在……隻有你們這裡的書最全。我確實……需要這些書!我保證還!要不然,我押個什麼東西……戶口本行嗎?”
不是戶口本的事!林楓看了對方一眼,“把我給我,我看看……”
夏至舍不得,但還是遞過去了,“要不,我叫人來給我作保……”
林楓看了看這本書,隻遞給對方一本,“你選的其中兩本都是絕版,丟了或是汙糟了怎麼辦?這個書不能往出帶。那本不是唯一的一本,那個算是我借的,再給你了,若是丟了或是損毀了,我負責吧。拿去吧!”
夏至心裡鬆了一口氣,“你放心,我肯定保存好,天就還回來。”要走了,她站住腳,“那個……不好意思,我剛才聽到你妹妹跟你說的話了。”
什麼意思呀?我們說什麼了?
“雲霞我認識。”夏至轉過身來,“她退伍之後確實安置在菜站,我隻聽說她有個男朋友是大院的,不知道說的是不是你。她被人糾纏的厲害,許是捏造了一個人想擺脫麻煩!若說的是你,你還是要小心點。
胡同裡那些混子……你跟他們不一樣!你們……看不慣他們,心氣也高,他們更看不慣你們……你彆忘了,四年前,什刹海……用冰刀鞋捅死了十多個,下手的都是混子,死的八成都是你們這種大院出身的……我覺得,事得處理!最好能幾對麵把事情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