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主任過來,“我來吧……”
桐桐洗了手,接了他手裡的手術刀,“我來……”揭腐肉上的傷疤不疼,疼的是原本的好肉,可是真疼。
她看向林誠儒,“您疼了就喊出來……”
林誠儒隻笑,這麼多年了,沒有一天不疼,早已經麻木了。
劉主任就看見這姑娘最開始手還抖,那真等到了要緊的時候,手反倒是穩住了。真就是那麼給揭下來,然後又上藥。
幾乎每天都來這麼一次,五天之後,傷口可見骨,血淋淋的可怕。
然後還是用醫馬的方子,配出來的生肌膏,抹一層,然後用紗布堵著窟窿,再包紮。
這個過程人得有多痛苦?
手不能動,什麼都得依靠家裡人。換藥的時候都不敢叫其他親屬看!
桐桐每次一頭大汗的看著林誠儒,林誠儒疼的嘴唇都白了,眼裡卻隻有笑意,“爸第一次見到……傷口這麼乾淨……”
四爺中間來了兩次,是來送醫書的。
這些日子,桐桐跟誰都不說話,隻拿著醫書,然後給林誠儒下針,一副嘗試的樣子,“這個呢……疼嗎?紮了之後手還疼嗎?”
十指連心呀!他手上那個傷都見了骨了。
疼的吃不下睡不著,一身身的出冷汗。
誰都知道疼,誰都不敢多問一句。
連著紮錯了好幾次,但這種疼跟手上的疼比,又算什麼呢?
再加上西藥給的鎮定止疼,熬過了最初的一周。
一周之後,很明顯傷口上長了清晰的肉芽。長了肉芽又會發癢,更難受。
桐桐讓開位置叫劉大夫看,劉大夫彎腰看的仔細,然後低聲道:“林工……跟以前長出來的肉芽……不一樣……”
什麼樣的肉芽?
“就是普通傷口肉芽該有的樣子……”劉大夫嘿的一聲笑出來了,“再看看……再恢複兩周看看……”要是長愈合了,機理沒問題,那就是證明它是有效的。
過程雖然殘忍了一些,但結果卻是好的!
獸醫的法子,竟是真的奏效了。
兩周,天都冷了。
這一天,外麵飄起了雪花。
桐桐給手消毒之後,就往病床跟前去。
季安和林楠林楓習慣性的要避出去,桐桐卻笑道:“今天不用了。”
嗯?
桐桐看了三人一眼,等到劉大夫滿臉笑容的進來,她才上前,笑看林誠儒,“爸,解開了?”
嗯!解吧。
纏著的繃帶一圈一圈的解開,手徹底的露出了出來。
手的樣子並不好看,老舊粗糙的皮膚中間,像是縫補了一塊塊粉粉嫩嫩的顏色一樣。
桐桐取了棉簽,小心的用溫水把上麵殘餘的藥都擦乾淨之後,扭臉看著季安笑:“沒事……現在握著……不疼了。”
季安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手,一時之間不敢碰觸。
林誠儒也恍惚呢,然後一臉的陌生,“這是……我的手?”他舉起手來,放在眼前不停的端詳。
劉大夫就笑,“得好好保養!那新長上來的比嬰兒的皮膚還嫩。溫度高和溫度低都不行,容易受傷。”
交代完就急匆匆的走了,這個治療的方案得整理出來交給柳主任。
大夫一走,季安笑出聲來,“什麼都不乾……什麼都不叫他乾……”怎麼會受傷呢?
話還沒說完呢,就被林誠儒一把抓住了手。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十指相扣!一個不敢用力,一個隻怕攥的不緊。
林楓不好意思的嘿嘿了兩聲,桐桐戳著他們出去:彆在這裡礙眼了,咱外間說話去。
出去了,給把內室的門帶上,林楓用肩膀懟桐桐:“行啊!哥一會子拿飯盒出去,給你買紅果湯……”
桐桐咧著嘴,一臉得意的仰頭看林楠:“大哥給我買什麼?”
林楠揉妹妹的頭發,小丫頭,怎麼長了這麼一個聰明的腦瓜子,“想要什麼,都給你買。”
“給我買個老莫的栗子蛋糕,我想吃蛋糕了……還要冰激淩……櫻桃冰激淩,現在這天氣帶回來是不會化的。”
大冷天的吃什麼冰激淩呀,“給你買個蛋糕,再買羊肉餃子回來,冰激淩就算了!”
桐桐嘟嘴看他,不樂意!
林楠刮她鼻子,“有紅果湯了,改天吃冰激淩。”說著,朝裡間的方向看了一眼,低聲問:“你覺得爸這樣……住在醫院好,還是回家好?”
“當然回家好了。”給湯藥裡偷著加粉末,效果遠沒有直接煎出來的效果好。而且,徐大夫的方子叫彆人看來在林誠儒身上有效了,但這是自己改過的方子。事實上,用在彆人身上應該是沒起效。
專家組過來了幾次,治療方案看了再看,結果應該是效果不理想。
隻林誠儒是特殊的那一個,這個叫很多人也是很費解的。
林誠儒雙手治愈了,身上沒有彆的外傷。不管是內臟的問題還是免疫力的問題,這都是慢性的,沒有特效藥的情況下,長期住在醫院並不合適。
他的肺再不抓緊,還得發展。若是發展的快,能撐幾年並不好說。
所以,重返崗位不可能了,能在家裡一邊養身體,一邊做理論研究就不錯了。
因此,還是回家吧!回家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