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向陽(121)
桐桐指了指自己的後背:“這邊……稍微用點勁兒。”
“行!”這兒是吧?“怎麼樣?力度還行?”
桐桐趴在床上, 一臉的享受,“還行!”
還行就行!瞧那一臉小人得誌的樣兒,嘚瑟吧。
桐桐睜著眼睛,翻著眼皮試圖看見他的臉:“你呀, 嘴上不說, 但其實呢?你對那些人隻是覺得有必要交好, 能用的便用,不能用的便支著, 對吧?你從來沒有以平等的眼光看他們。”
四爺:“……”這都不是上綱上線, 這是人身攻擊呀,“這裡呢?這裡疼嗎?”
少打岔,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你就說,是不是吧?”
“男人的世界,你不懂。”
桐桐嗬嗬嗬的給笑出來了, 還挺會找借口的!桐桐翻身躺著, 這次能看見他了, “換言之,你對這樣的人心存偏見!對他們,你很難有同理心。在你看來,他們都是小麻煩,抬手就能處理……”
這個罪名更大了!四爺往邊上一坐, 聽她的批評。
桐桐看他的這個表情就知道,他不服氣,“行!咱們打個賭,你看準不準。”
可算是不絮叨了,“賭吧!賭什麼都行。”
“我賭雷鳴現在會閉嘴, 什麼都不會再交代了。不管大哥怎麼費勁,都撬不開雷鳴的嘴。他想挖大案子,現在從雷鳴嘴裡,什麼也挖不出來。”
四爺皺眉:“現在吐口,撂的越多,越算是立功。該判七八年的事,許是三四年就出來了。再說了,不把坑他的人弄進去,他咽的下這一口氣?”
看吧!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
桐桐問他:“第一,世道亂,他不敢保證他撂了之後,趙大鵬的家裡會不會找他家裡人的麻煩;第二,他那麼些兄弟被人家打了,不敢言語。他也怕這些人被報複,真出了什麼意外;第三,他怕對方的權勢,有人在牢裡收拾他,叫他莫名其妙的死裡麵。”
她說著就看四爺,“情、義、利,他就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也不妨礙他對某些人是有真情意的!所以,他會三緘其口,把事情隻停在盜竊案上。就算是知道趙大鵬的一些事,也絕對不會說的!誰去問都沒用。”
四爺明白了,“一旦國家真出手整治,他確認這事是來真格的……他就會撂!會把對家往死的證。”
對嘍!桐桐就低聲道:“等著吧,他一張嘴,不咬死幾個,都不算完!”
四爺朝桐桐伸出大拇指,“還是你行!”你是真行。
桐桐翻過去繼續趴著,“揉啊!彆偷懶。一般人我可不一定教。”
四爺:“……”你教了我也學不會!我也不知道我會這個能乾嘛?咱各是各的路子,你覺得我的路子有問題,我也不懂你會混江湖有什麼好得意的?這是什麼榮耀的事麼?
他轉移話題,“給我拿五千,我去物資站看看,那邊有一台報廢的吉普……”
桐桐一下子翻過來了:“多少?”
五千。
桐桐:“……”五千呀?買一堆廢鐵?
“改主意了?”那要不算了吧。
“誰改注意了?”你現在也就能玩這個了,不就是五千買個玩具嗎?“買!買!買!誰說不買了?”一根金條才四千冒頭,那破玩意都報廢了,竟然要價五千,怎麼不去搶?
四爺也說她:“你的項目怎麼樣了?彆整天被瑣事絆著?”
動物實驗階段!這需要的是時間。從老鼠到猴子,缺的隻是時間而已。
成!關於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到此為止,咱再不提了。
桐桐:“……”所以說,你這個人不懂江湖呢?
她懶的跟他解釋,但事到這裡不算是完!
桐桐在碰見賀雙喜的時候,沒有再冷眼相待,她得替四爺表達關心呀。為什麼替四爺呢?因為混江湖的是四爺,自己得叫人知道自己隻是傳話的。
比如,那十根金條,你拿著安全嗎?
而且,這不僅僅是安全的事,還牽扯到雷鳴。
像是賀主任的錢,雷鳴不交代,隻牽扯劉建濤,可這裡麵真沒劉建濤的事,這經不住推敲的。
真要真心的為雷鳴和賀雙喜好,就得真為他們想到怎麼解決問題。
桐桐就跟賀雙喜說這個事,“真要是為雷鳴好,這件事該有個了結。”
一則,你有十根金條,你爸貪的錢你能歸還的起。
二則,你爸已經退休了,也已經被處分過了,這件事去主動說明,對他不會造成更大的影響。
那麼,遺留這個問題做什麼呢?
絆住了雷鳴,還永遠留著說不清的問題,何苦呢?再叫人以為那是雷鳴偷來的本錢,豈不是更麻煩?
桐桐又說,“當然了,我們就是擔心你和小石頭的安全,畢竟……消息捂不嚴實,都知道你有十根金條。外麵這麼亂,孩子得看好。”
賀雙喜不能私下動這個錢,但人家也是好心,考慮孩子的安全,“我知道了!我跟家裡的老人商量商量……”這錢不是給我一個人的,有公公和太婆婆的。
能跟老人商量就最好了,老太太可是個明智的人。
結果賀雙喜跟老太太商量,老太太就鬆了一口氣,“你爸的事,你跟你爸商量,不強迫!厲害關係,咱也不清楚,你爸斟酌著辦。我是覺得有兩件事,非辦不可。”
您說。
“頭一件,雷鳴那些朋友,人家好端端的被雷鳴連累了。咱現在手裡有錢,是不是把醫藥費,營養費給人家一些。拿些禮品,再拿些錢,挨家挨戶給送去。”
賀雙喜愣了一下,“我隨後去辦。”
“第二個事,就是……誰都年輕過,年輕的時候,誰都犯糊塗。”老太太坐在炕上,納鞋底,做的並不快。她頭也不抬,隻說她的話,“我也是聽人說,你做姑娘的時候脾氣不好……”
賀雙喜的頭埋的更深了。
“這世上的事,都是有因果的!人家背後講究咱,可事過去,咋辦呢?沒辦法的時候就受著,叫人指指點點的。有辦法了,是不是能補償人家一點。”
可這麼一算,咱家的錢就又不剩下啥了。
雷叔一邊補鞋,一邊笑,“無債一身輕!不管是啥債,欠下的就跟壓在身上的山一樣。咱把欠下的儘心還了吧。一身輕,還有兩雙手呢。沒有這十根金條的時候,咱的日子不是一樣在過?小石頭不一樣在長?財去人安樂!”
老太太‘嗯’了一聲,“彆叫小石頭長大了,直不起腰杆。你要聽勸,就先把這兩件事給辦了。”
賀雙喜聽勸了,她叫了她爸,一起去銀行,把十根金條換出了四萬多塊錢來。
然後買了禮品,找到被雷鳴連累的那些兄弟家裡,一家送了一千塊錢,替雷鳴跟人家道歉。
現在這一千塊錢,解決大問題了。
便是那些人的家裡人把雷鳴罵的要死,可對著這一千塊錢,能說什麼呢?
把這件事辦完了之後,她預留出一萬八,這是自家爸當年給雷鳴的。想了想,又抽出了五千,這些八成能補上虧空。
然後還剩下一萬零八百塊。
她單拿了一萬出來,思來想去的,她還是找了林桐:“你能跟我去個地方嗎?我得辦一件事,得有人給我做個見證!”
行啊!走吧。
桐桐連問都不問,抽了個吃午飯的空檔,喂了孩子一頓奶,就跟著賀雙喜去了。
賀雙喜是去找一個小媳婦的,一見人桐桐便知道了,這就是當年那個被她害的丟了工作的那個姑娘。
“當年是我不對,害你沒了工作。”賀雙喜說著,就從包裡掏出一萬塊錢遞過去,“一個臨街的鋪子也才幾千塊錢。你拿這個錢買個鋪子,隻收租也夠養你一輩子了。”
這小媳婦嚇了一跳:“乾嘛呀?我可不敢要你這個錢。”
“拿著吧!我遭報應了……”賀雙喜硬塞給她:“我帶了證人,你也可以找幾個證人。證明這錢是我自願給你的,從此咱倆恩怨兩清。”
“真給我?”
真的!
然後這小媳婦真叫了好幾個人,還動了街道辦的乾部,證明這個錢是對方補償來的,對方是自願的。
還寫了個條子,證明兩人之後互不相欠。
這小媳婦結婚了,孩子都有兩個了,這會子才說:“男人想攀高枝,誰也攔不住。你沒跟他,也算是沒掉火坑裡去。”
賀雙喜看了對方一眼,“你要聽我的,就真的趕緊買成鋪子!錢擱在銀行吃利益不是辦法!錢不值錢了,工資不漲,啥都漲!再說了,你突然冒出這麼多錢,光是找你借錢的人你就應付不來。買了鋪子,租出去月月收租,真的能養你一輩子。”
這小媳婦白眼一翻:“就你聰明,我是笨還是傻?”
賀雙喜再不言語,拉了拉桐桐:“走吧!”
那小媳婦卻喊她:“噯!你這人也沒那麼討厭,兩清了,我不記恨你。”
你愛恨不恨!誰在乎?
從這胡同裡出來,桐桐才笑了:“還真舍得?”
“老太太安排下來的,她的話我不能不聽。”
桐桐也不多問:“那現在呢?回?我下午還要上班。”
“你先回吧,我得回一趟我娘家。”
行!我先走了。
賀雙喜還是找了她爸,“要想叫雷鳴快點出來,咱把事情給了了。所有的事得說明白!要不然,他這本錢就說不明白。”
賀主任:“…………”這是誰給出的這個主意?吃下去的非得往出吐!自家這閨女真的就是來討債的。人家給出了主意,她真的就來辦了?
賀雙喜沒言語,林桐對小石頭是真好,小石頭沒去過醫院,瞧病沒花過一分錢,都是林桐幫忙給瞧的。不待見自己是真的,對小石頭好也是真的!
在這回的事上,人家沒昧下錢財,處處都是在為雷鳴考量的!
又不害我,我為啥不能聽呢?
賀主任撓頭,這事不那麼簡單,去說明了問題,就得牽出一串出來!你以為貪汙的就我一個人嗎?
我的上頭不貪,我敢貪嗎?
我的下頭不貪,我敢貪嗎?
我要是不想坐牢,就得把這一串串都交代清楚,這是要進去很多很多人的。這些人這些年躲過了清算,縮頭縮腦的活著,當年的事其實就算過去了。
如今這一翻騰,真是……
賀雙喜瞪著眼睛,“那怎麼辦?那些人重要?還是你們女婿重要?”
賀主任:“……”
“那些人都不在位置上了,得罪不起嗎?”
也不是得罪不起!就是要出賣同類,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你爸真的活成了人嫌狗憎了。
“反正也沒人跟你當朋友……”說著,就坐在凳子上哭,“他不出賣你,那是真拿你當嶽父!你不救他,你把他當什麼?”
快行了吧!姑奶奶。要知道生下你是這麼個樣子,當初生你乾什麼?
行吧!大張旗鼓的去辦了,財去人安樂。
於是,賀主任去相關部門,說明了情況。反正就是當年犯錯了,貪汙的錢全退了。
這事發生在特殊年月的事,是個很敏感的問題。他又攀咬了一大串人,證明他這個錢他不敢不拿,而且,他主動交代,且有立功表現。
到底會如何,還得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