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啥?你說啥呢!你跟誰這麼說話……”李壯喝的頭上冒氣,激動的往起一站,一巴掌拍到桌上,碗筷都跟著跳了。
四爺看著被震掉的豆腐塊,端著碗起身了:這飯是吃不成了。
昨兒就是這樣,吃的好好的,喝多了,在桌上嗆嗆的恨不能打死對方。反正是以掀了桌子為結局。
酒醒了事就過了,好像誰都不計較了。可這一喝多吧,又開始翻舊賬。
這親戚做的可太委屈了,年年叨咕一遍,桌子掀一遍,沒斷親真是奇跡。
這不,剛站起來,李翠才要勸,自家這大哥抬手一掀——踢裡哐啷!
完了!
菜完了,可惜了的。
碗碟碎了,又得重新置辦,這是要花錢的。
過年穿的都是體麵的衣裳,哪怕不是新的,但至少都乾乾淨淨整整潔潔的。現在是,油水沾滿了,可精彩了。
四爺端著碗回頭看,一桌子就自己保住了一隻碗。
然後勸架的,拉架的,來回撕扯的……
四爺端著碗冷靜的看著:這麼熱鬨的事,桐桐沒看上著實有些可惜。
客人走了,一地狼藉。
兩口子開始叨叨,金子光說:“你大哥真是的!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他叨叨個沒完。年年說,喝點酒就說……沒品!”
“那你咋不勸呢?不叫喝不就完了。”李翠又說姐夫朱達,“再說了,我大哥說錯了?他一輩子窩窩囊囊的,還不叫人說了?”
“你姐倆是天仙呀?這個窩囊那個窩囊,有那不窩囊的,憑啥看上你們?”
兩口子說著說著,火藥味漸濃。
這個扶桌子重重的放置,那個扶凳子也重重的往地上一放,表達自己的不滿。
四爺一看不對,利索的從床下拿了榔頭出來,這桌子凳子肯定開始搖晃了,出去給規整規整。
果然,才慢慢的敲打凳子呢,李翠對著金思明就開炮了:“站著乾啥?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這滿地都是……你不收拾?”
收拾!收拾!馬上收拾。
李翠蹲下跟著收拾著,又開始罵老大:“你看看,你這碗洗乾淨了沒?裡外花紋都要乾淨!”
金思明:“……”是完整的碗的時候你也沒說我洗的不乾淨,結果都碎成瓷片了,你抓著瓷片嫌棄我的碗沒洗乾淨,有黑色的老汙垢,這就:“……下回注意!”
四爺一看,在眼前晃蕩被罵的概率極高,他利索的把錘子塞給金子光:“我去買些碗去。”
李翠起身掏錢,四爺趕緊說,“應承人家抽空去攢倆摩托車,才收了五十的定金,夠用。”說著,見金思明被罵的了可憐,就趕緊問:“您不跟我一塊挑去?”
“走!”李翠起身,換了一件外罩,跟著走了。
金思明舒了一口氣,乾活可以,挨罵就覺得哪哪都乾的不對。他利索的把該扔的扔了,粗略的打掃了一遍,看起來不那麼臟了,這才細細的擦洗。
金子光就跟大兒子說,“明年不招待你舅和你姨夫……”
你去年也是這麼說的!
“去年就買了一次,今年又大過年的買。”李翠在路上跟兒子抱怨,“不招待不對,招待……不嫌吃不嫌喝,就嫌這德行!也不怪你爸煩,我也煩。”
“沒事!砸吧。碗筷而已,能值幾個?明年給您換個榆木飯桌,那東西重,想掀也掀不起來。塑料盆、塑料碗準備一套,愛掀桌的就用那個招待。”
李翠就笑,果然還是自家老二厚道:從不抱怨他舅他姨。
他們是這不好,那不好,但不喝酒的時候是挺好的。
大年下的,去挑碗碟的人還不少。不用問都知道,一喝酒就掀桌的大有人在。
碗碟用麻繩捆綁,露天放著,上麵滿是泥土灰塵,這得回去清洗的。
李翠挑淺口碟子,小聲跟兒子說:“這個碟子裝的菜少但看起來多,炒三個雞蛋看起來就盛滿了……家裡來客人用這個碟子。”
然後又去挑了深口的碟子:“這個碟子可太裝東西了,炒五六個雞蛋看起來都像是沒裝滿,來客上菜叫人瞧著不實誠。切半斤肉都擺不滿的盤子,隻能咱自己用……”
平時四口人一頓炒一個菜就行了,這盤子裝的多,家常用挺好的。省的同樣的菜放好幾盤,不像個樣子。
四爺:“……”挑的不是花色,是裝貨的多少呀!
挑完了這個,人家真去找塑料材質的。
四爺就說:“洋瓷的,不鏽鋼的也行……”
對!這個皮實,還比塑料的耐用,“就是貴一些。”
“夠!”帶的錢夠。
洋瓷的便宜,但不時興了,而且洋瓷剮蹭了看起來很醜。
她選不鏽鋼的,“這個好,不得壞。”
付錢的時候,四爺要給錢,她卻不要:“逗你呢!你的錢自己留著零用……不許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