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西南邊的角落,空著幾條長凳,雖說村子裡的人都坐在那邊,可他們能一樣嗎?楊雙吉不滿地看了一眼楊天河,卻發現他硬是擋住他們去靈堂的路,眼裡的堅持讓他不由得想到當日答應迎親時跟他講條件時的模樣。
“楊天河!你個,”楊雙吉能忍住,不代表周氏也能如此忍讓,高亢的聲音剛剛響起,還沒有開罵,就已經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楊雙吉是在第一時間抓住周氏的手,那力道之大讓周氏疼得差點痛呼出聲,“不想被趕回娘家你就跟我消停點。”
他還有他身後的四個兒子都很清楚,無論他們對於這樣的安排有多麼的不滿,就算他有一個秀才兒子,在村子裡的名聲也很不錯,也不能在死者下葬這樣的日子鬨起來。
再有,即使是司月不讓他們進靈堂的舉動十分不妥,在這樣的時候,村子裡的人也隻會認為她年輕經曆的事情太少才會出錯,司月現在可是楊家的媳婦,所以這個錯最終還會歸結到楊家頭上,恐怕還會指責他們為什麼不幫辦照看著點?
是啊,現在是一家人了,楊雙吉深吸一口氣,算是真正承認這個事實,這一家人鬨起來,讓外人看熱鬨,指指點點,他還沒有那麼愚蠢,於是,警告地看了一眼周氏,沉默地走了過去。
從出殯到下葬,因為有專業人士的安排,一切有條不紊順利地進行,司月跪在墳前,靜靜地看著棺材慢慢地被泥土掩埋,壘起小小的土堆,前麵豎起司家陳氏之墓的牌子。
陳氏就安葬在司忠的旁邊,也算是在這孤零零的山頭有個陪伴。
“司月,”楊天河看著司月並沒有動,上前叫道。
“我想再待會,家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雖然農村裡並沒有那麼多的規矩,可來送葬的人總該吃頓喪飯再離開的。
楊天河看著司月跪得筆直的背影,想著除了那日嶽母死的時候哭過,之後再也沒有掉過眼淚,可那越發消瘦的臉讓他心裡堵得慌,他想,或許讓她再多陪陪她爹娘會好一些,“那你早些回來。”
“恩,”司月點頭。
“小寶,你聽話,一會跟你娘一起回來。”走之前,楊天河並沒有帶走楊興寶,對著他叮囑道,雖然心裡發酸,可他卻明白,自家兒子比自己更得司月的心。
楊興寶依舊繃著他的小臉,經過了這一次,他明白了,去世的人就會被關在木盒子埋在土裡,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也就是娘以後再也見不到她的娘親,一想到這裡,他都替娘親傷心不已,“爹,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娘親的。”
楊興寶是說到做到,這麼多天,做得最多的就是乖巧地跪在司月身邊,大大的眼睛看著麵前的土堆堆。
約莫跪了小半個時辰,司月眼看著兩個土墳,平靜地說道:“你們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讓那些對不起你們的人都跪在你們前麵,親自向你們賠罪,懺悔他們的罪過。”
楊興寶對司月的話聽得不是很明白,想了一下就拋開了,反正娘親說得都是不會錯的。
“小寶,走吧。”司月磕頭之後,站起身,對著楊興寶說道。
兩母子的背影漸行漸遠,“娘親,我們是回家嗎?”
“我還要去另一個地方。”
天安寺,是安縣方圓百裡之內唯一的一座寺廟,離著楊家村倒是不遠,站在古樸厚重的寺廟階梯前,抱著小寶的司月覺得一顆漂浮的心在這一刻平靜下來,呡了呡嘴,無論她這個異世孤魂在眾佛麵前還能不能安然,依舊抬腳。
“施主,請。”迎接的小和尚一臉的和善,對於司月母子兩的穿著比起其他上香之人的皺眉避諱,很是平靜,眼裡倒是有著好奇,他真沒有看出方丈讓他等的人有什麼特彆之處。
“我想在貴寺的佛像前供奉雙親的長生牌位,並且請寺裡的高僧為雙親念經超度。”司月直接說出她的目的,對於司家,她能想到的事情她都願意去為她們做的。
小和尚點頭,仿佛沒聽見司月的話,“施主,裡麵請,方丈已久候多時。”說完走在前麵,為司月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