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堂屋,撥得明亮的燈光讓司月和楊天河終於看清看清楚了這個靠著被放在靠著火爐便邊躺在地上的人是何模樣什麼樣子的,一身看起來之地質地很不錯的青衣好些地方都被割破了,劃出一道道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看著卻襤褸得很,兩隻手和胳膊的傷最為嚴重,應該是緊緊護著臉和腦袋的關係。
身上頭上都沾有枯黃的雜草,細小的樹枝,還有更多的是塵土,右腳上有一隻是穿著一隻黑色的靴子的,可左腳上卻隻有一隻襪子,靴子明顯行蹤不明,除了腳心有血漬外,襪子其他的地方都是黑不溜秋的,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個子看起來並不矮,一張灰撲撲的臉實在看不出長相如何一張臉除了略微帶著點清秀,也實在是再找不出彆的特色彆的特征,嘴唇已經凍得發青,睫毛上的寒冰因為堂屋內的溫度而解凍,冰水沿著眼角滑落,帶走不少的灰塵,那兩條細細的小河溝讓他看起來像是哭了一般。
蹲在地上的兩人楊天河和司月同時抬起頭,看著對方,眼裡的意思很明顯,“現在要怎麼辦?”
楊天河碰上司月詢問的目光,想了想,說道:“要不我去請楊大夫過來看看,畢竟是一條人命,在這樣的日子遇上,總不能放著不管的,若是救回來也算是為我們一家三口積福。”
若是救不回來,他這麼做也算是仁至義儘了,之後再一口薄棺,找個地方將他安葬了便是,隻是,這話楊天河並沒有說出來,畢竟這樣的日子說喪氣話是很不吉利。
司月想了想,點頭,站起身來,揮手,“那你去吧。”
楊天河轉身,走了兩步,又緊接著退回來了,皺著眉頭看了看司月,又看了看地上的男人,“怎麼了?”司月疑惑地問道。
“要是我一出門,他就醒了怎麼辦?”楊天河指著地上的人問道:“家裡就隻有你和小寶,”
“汪汪,”黑圈圈的聲音突然響起,提醒它的存在,真是沒眼光,第一次見麵就說自己醜,今天還踢了他一腳,雖然不痛,但它還是記仇的,現如今有明晃晃地忽略它,它黑圈圈決定繼續不喜歡這個男主人。。
楊天河鄙視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黑圈圈,“還有一隻不中用的醜狗,萬一他是個壞人,你們要怎麼辦?。”
不錯啊,還能想到這一點,心裡點了個讚,“要不,你在家裡守著,我去楊大叔家裡找楊大叔。”司月笑著說道。
楊天河再一次搖頭,“你沒走過夜路,彆摔溝裡了。”
司月皺眉,這確實也是個事,看了一下地上的人,心想,折騰了那麼久都沒死,再折騰一下,應該也不會有問題的吧,“要不,你去找根結實點的繩子,先把他捆上,我坐在一邊,手裡拿著鐵鍬,若他不是好人,我就用鐵鍬拍他,你覺得行不行?。”
認真地考慮著司月的建議,隨後,楊天河點頭,“那成,我先去拿繩子。”等到楊天河用一根很粗很結實的麻繩將地上躺著的那人五花大綁之後,“那我去了,很快就回回來的。”
“去吧。”司月點頭,看著楊天河匆匆忙忙的背影,揚聲道:“小心著點,彆太著急,千萬彆掉溝裡了。。”
“哎!”應聲的楊天河人已經出了院子。
司月看了被綁著的男人許久一會,那些傷口,再加上他身上的枯枝敗枯枝敗葉,猜想他應該是從山坡上摔下來的,隻是楊家村這個多的人家,為什麼會暈倒在她家門口,疑心病本來就不輕的司月是不太相信這是巧合的。
站起身來,走到男人身邊,再一次蹲下,仔細地查看著男人的兩手,司月皺眉,手心有繭子,卻與楊天河那一雙常年勞作的手布滿的繭子不一樣,“娘親,你在看什麼呢?”
司月抬頭,就看見楊興寶站在房間門口,露出他的腦袋,一雙大眼睛裡並沒有害怕,帶著滿滿地好奇。
“小寶,過來,”司月對著他招手,笑著叫道。
楊興寶見娘親並沒有不高興,笑嘻嘻地跑過來,在司月身邊蹲在,“小寶,這人來曆不明,想要知道他之前是乾什麼的是哪一種?可以從衣著上看,也可以從氣質上觀察,當然,他現在暈倒了,除了狼狽看不出什麼來,還可以從他的手心來查看。
司月拎起那人的右手,將他的掌心對準小寶,“你來看看,他的掌心和你爹的,還有我的有什麼不一樣。”
楊興寶湊近,眼睛都不眨細細地看著,“娘親,他的手繭和爹還有你的都不一樣,倒是手指上的和小寶的有些相似。”楊興寶說到這裡,攤開自己的右手,再對比著眼前的男人,越看越像那麼回事。
司月一聽這話,立刻就扔掉男人的手,也不去研究他到底是乾什麼的了,側頭,看著楊興寶白嫩嫩的右手,找到上麵才形成不就久的薄繭,“小寶啊,你還小,讀書這事是個長期活,要懂得鬆弛有度張弛有度,累了的時候就要休息,不要太勉強自己,明白嗎?”
“明白的,”楊興寶點頭,任由司月拉著他的小手,其實,他一點也不覺得讀書有什麼苦的,除了有時候手有些酸手酸之外,他根本就不覺得累,“娘親,你說,他那麼厚的繭子,是不是因為寫了很多字的緣故?。”
“恩,小寶真聰明。”司月笑著說道,而就在此時,外麵的腳步聲已經響起,司月牽著小寶站起身來,看著走進來的四個男人。
,原本楊雙林一家人看著楊天河匆匆而來,神色焦急地找楊雙林,以為他們家出什麼大事了,楊天雲兄弟兩個便想著跟過來,能幫把手也好。
隻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啊,“老四,你們家是遭賊了?”楊天雲看著地上被綁著的男人問道。
“不是這樣的的,楊大哥,”楊天河開口說道,“楊大叔,你先給他看看。,”楊天河開口說道。
楊雙林看著地上的人,“老四,不是我說你,這麼大冷天的,你怎麼把讓放地上,即便是在爐子旁邊也不行,這寒氣多重啊,老大,老二,將這人抬到椅子上去。”難不成想讓他蹲著身子給人看病啊,想想就覺得奇怪。
楊雙林看病期間,楊天河將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楊天雲兄弟兩個一臉的驚奇,“嘖嘖,這人也真倒黴,再走幾步,暈倒在我們家門口的話,說不定如今早就活過來了。”
“你閉嘴,”楊雙林一聽自家兒子的話,臉就黑了,“老四,你做得不錯,這人畢竟不是我們村子裡的人,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若是攤上壞人,倒黴的可是老四一家。”
楊天雲連連點頭,這些他其實也是明白的,剛才不過就那麼一說。
“楊大叔,他怎麼樣?”楊天河問道。
“我查看了他的傷口,”楊雙林看著依舊被捆綁著躺在躺椅上的男人,“我估計是從很高的山坡上滾下來所產生的,應該不是我們村子附近的山,他運氣算好,這些傷口都不算嚴重,抹了藥沒幾天就會好。”
聽了這話,楊天河和司月都笑了,雖然一直防著這人,不過,楊天河總是希望這人能好的,而司月想的是,早些好了好早些滾蛋。
隻是,他們高興得太早了,楊雙林的話並沒有說完,“我覺得最嚴重的是他後腦勺的傷,鼓起那麼大的包,當時受到的重擊一定不輕,具體情況也要等人醒來之後才能弄清楚。”
“那他什麼時候能醒來?”司月開口問道。
楊雙林搖頭,“看著他叫上腳上的傷口,新舊都有,應該是趕了不少的路,也可以說是饑寒交迫,什麼時候能醒我也說不準,這主要還看他自己的造化。”
接下來,屋裡的四個男人將他抬到堂屋左邊準備兩年後給小寶用的房間,司月麻利的鋪了床,便去了廚房燒熱水,順道把晚飯也熱了。
楊雙林給那男人上完藥,又讓楊天河給他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之後,再一次用麻繩將他捆了起來,楊雙林看著也沒說什麼,“明日我再過來瞧瞧,晚上最好給他喂些熱湯。”
“我知道了,楊大叔,”楊天河送楊雙林父子三人離開的時候,一人給了一個紅包,三人也沒有推辭,這是習俗,凡是在過節期間,請人幫忙,都是要給紅包的,無論裡麵多少,圖的就是喜慶,吉利。
等到一家三口再吃了晚飯,楊天河給躺在床上的男人為了喂了骨頭湯之後,天色已經很晚了,上了床,很快便進入夢鄉。
雖然家裡多了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可節日該做的事情他們也不能因為這人而停下,這不,臘月二十四這一天,吃過早飯,一家三口都將頭用帕子包好,手裡拿著工具,準備徹底的大掃除。
楊天河身為男人,自然負責屋頂,午後屋後還有房頂,司月就先從廚房開始就先收拾出房,而楊興寶則是拿著被司月擰乾的濕麻布,去倒騰那那件間並沒有多少東西的書房,一家三忙得歡快,黑圈圈一會跟著楊興寶,一會跟著司月,也跑得不亦樂乎,唯有床上被五花大綁著的人安安靜靜地昏迷著。
於是,當楊雙林走進他們家院子時,彆說人影,就是平日裡尾巴搖得歡快的黑圈圈也不見蹤影,“老四,老四。”楊雙林叫了兩聲。
司月聽到聲音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笑容滿麵地說道:“楊大叔,當家的在屋後打掃落葉呢,估計聽不著,我帶你進去看病人吧。”
“也好,”楊雙林點頭,自從成了鄰居,兩家人是越來越熟悉,言談之間也也就少了之前的空氣客氣,走進堂屋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可從左邊的小門進去,就看見楊興寶正撅著屁股在擦他的書桌,再看看那乾淨得泛光的矮書櫃完全按照小寶身高所做的書櫃,還有擺放得可一說是一絲不苟的筆墨紙硯,心想,得了,這孩子絕對是被老四媳婦給傳染了,瞧瞧這愛乾淨的程度,再回想這著他出門是家裡的塵土飛揚,楊雙林都覺得有些臉紅了。
“小寶,”司月開口叫道。
楊興寶停下手中的活,站起來,看到楊雙林,笑著叫道:“楊爺爺好。”
“小寶真乖,”無論說多少次,楊雙林都是真心的,想著他家的孫子,他出門的時候,早已經不知道瘋到哪裡去玩了。
“先休息一會,”司月上前摸了摸楊興寶的腦袋,“我們去看看床上那個昏迷了的大哥哥。”
“恩,”楊興寶用力地點頭,表達他的意願,司月“大哥哥”那三個字讓他的眼裡放出異樣的光芒。。
一行三人走進後麵的房間,那人果然還是沒動靜,洗過的臉看起來也沒什麼好看的,最多也就是清秀一點而已。
“我給他紮一針試試。”楊天河把脈之後,想了想拿出準備好的銀針,這還沒下手,床上那人閉著的眼睛猛然的地睜開。
“娘親,大哥哥醒了,”楊興寶笑著說道。
司月和楊雙林同時看著那人,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他們覺得似乎整個房間都亮了不少,那一雙眼睛,給他們的隻有一個感覺給他們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如初生般的嬰兒乾淨純真,像深山裡的甘泉一樣清澈,當他視線掃到他們身上時,能夠清楚的從他的瞳孔看到自己的倒映。
床上的人不舒服地皺了皺清秀的眉毛的,想要坐起身時,卻發現渾身都被幫助綁住,不斷地扭動起來,結果牽扯到傷口,好疼啊,“哇哇。”震天的哭聲響起,打破了兩人美好的遐想,聲音卻不是嬰兒般的稚嫩清脆,而是帶著沙啞,明顯是已經變聲之後男人的聲音。
可這樣的聲音配上他哇哇大哭的表情,用成年人的身軀卻做著幼兒苦惱哭鬨時蹬腿時的動作,那完全不和諧可以說是非常詭異的場麵雷得司月和楊雙林都呆愣了好久。
倒是站在一邊的楊興寶,看著床上的大哥哥哭得實在是傷心,以為他身子難受,又想著以前自己被堂兄們打的時候那種疼痛,現在大哥哥身上那麼多的傷口,小孩是很能感同身受的。
“大哥哥,你彆哭,是不是很痛,小寶給你呼呼。”楊興寶覺得他被大哥哥的哭聲弄得有些心酸,哄著哄著他自己都有些難受了,不過,還是低著頭鼓著腮幫子對著那滿是傷痕的手背呼呼地吹了起來。
被叫做大哥哥的人聽倒是停了哭叫,淚眼朦朧地看著楊興寶的動作,肩膀還一抽一抽的,表示著他的委屈。
傻眼回神後的司月和楊雙林依舊有些淡定不能,心想不會是他們想象的那樣吧,“你叫什麼名字?”楊雙林努力扯起一個僵硬的笑容,放柔他的聲音,問道。
“西西,”男人弱弱地回道,並且縮了縮脖子,完全是一副很害怕的模樣。。
聽到這個叫西西的男人清楚地說出自己的名字,司月在心裡大呼,還好,還好,隻要沒有狗血地失憶,他就能找到家,即使是傻了,也有家人照顧,無論如何,隻要不賴上他們家就行。
“那西西,你發生什麼事情了?”司月綻開她最溫柔的笑容,彎著腰,聲音很是溫和地問道。
男人眨眼,再眨眼,水汪汪的眼睛沒有意外地被眨出了淚水,眼裡又開始蓄新的了,臉上除了委屈,更多的是害怕,“西西不知道,西西不記得了!嗚嗚。”
得,又開始哭了,雖然聲音小了很多,可眼淚卻是嘩嘩地洶湧而下,大有淹沒這個房間的趨勢,楊興寶連忙拿住他的手帕給他擦著。。
“那你除了記得你的名字之外,還記得什麼?。”瞧瞧,還是她家小寶可愛,就是哭的時候都能讓她心疼,可這人,聽了他的話,她司月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再看著他苦哭,心裡除了煩躁就剩下不耐煩。
男人停止哭泣,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司月,臉上倒是認真思考的表情,可那麼大的臉,竟然讓司月有種小孩裝大人的錯覺,“怎麼樣?想起什麼來了沒?”司月搖了搖頭,再接再厲地問道。
男人瞥嘴,像是又要哭的樣子,用力地搖頭,再一次扭動著身體,“西西好難受,什麼都想不起來,身上疼,還好想尿尿!。”尿尿二字說得格外響亮和急迫,讓司月的眉心一跳,腦子轉得不是一般的快,若這男人真失了記憶,又變成傻子,那麼真的很有可能會尿到床上和褲子上。。
一想到這裡,司月再也顧不得其他了,第一時間衝上去,手腳麻利地給他解開繩子,“快去外麵尿去,你要是敢尿到褲子裡或者床上,我就把你扔到後山去喂狼!”說著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了剛才溫柔的
男人怕怕地點頭,急匆匆地下床,那速度快得楊雙林來不及提醒,“啊,”一聲淒厲的痛呼,隨後,一股子騷味在房間內傳開,司月的臉一下子就如鍋底一般漆黑。
“你左腳上有傷。”楊雙林的話終於說出來了,隻是,已經晚了,原本能自由活動的西西急迫地想要尿尿,哪裡能注意到那些,想都沒有想就跳下地,站起身來,結果有多痛是可以想象的,讓毫無準備的西西哭嚎起來也不算意外,最重要的時是,他這一痛,就忘記了他還在憋尿,膀胱一鬆,這不,就直接尿褲子裡了嗎?
“你還敢哭!,”司月忍住惡心,看著地上的一灘尿,整個人都被氣炸了。
“痛痛。”西西抱著他的左腳,可憐兮兮地說道,隻不過,想到自己尿在褲子裡,臉上帶著粉紅,眼裡儘是不好意思。
“嗬,”司月看著麵前金雞獨立卻一點也沒有歪倒的男人,對他手掌上的厚繭倒有了些猜測,隻是聽到從他嘴裡出來的幼稚疊話,整個人都被氣笑了,如若不是看在這人是傷患,她早就一巴掌呼過去或者一腳提過去了,痛痛,我會讓你更痛痛。
“嗚嗚,流血了。”西西再一次哭了起來,抱著左腳,還能空出一直手去戳他腳心流血的地方,一戳,“好痛啊!”又開始哭叫。
“娘親,你彆怪大哥哥了,你看他的腳,留了這麼多血,肯定很痛的。”雖然大哥哥尿在褲子裡,他心裡也想笑,更想羞羞他,不過,在看到他腳底板的血跡時,又開始同情這個大哥哥了,這傷上加傷的,他看著都覺得痛了。
看著麵前的三人,楊大叔對著她是滿眼的不讚同,似乎再指責她怎麼能夠這樣冷酷無情,罪魁禍首抱著腳用他那雙清澈地眸子看著他,仿佛在控訴她的惡性惡行,而自家寶貝兒子是一臉同情地看著那罪魁禍首,眼裡儘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