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廳內氣氛不錯，長輩之間閒聊不停，而小輩裡今天到場的隻有趙晚和江啟臣。兩個人在各自的位置上很是安靜，隻發出輕微的餐具碰瓷器的聲音，看起來都在儘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趙晚保持著自己的進食速度，而旁邊的江啟臣他怎麼也掩蓋不了自己的心不在焉，眼前的餐點幾乎沒碰一口，席間已經有幾個長輩察覺，但都沒點破。
江啟臣沒有任何察覺，他隻沉浸在自己的苦惱裡。
他不明白，為什麼唐念念要躲著自己，明明他什麼也沒做錯。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在今天參加這樣無聊的聚會，而宋溫珣卻可以想不來就不來；還有最重要的……
趙晚見他幾乎成了發呆的樣子，終於還是在桌子下悄悄拍了下他的大腿，但江啟臣沒反應，趙晚隻得再狠拍一次，終於這回江啟臣回過神來了。
但比江啟臣反應更快的是他的手，他飛快在桌下摁住趙晚纖細的手腕，接著側目看去。
趙晚用另外一隻手拿起餐帕擋在嘴前低聲提醒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沒必要表現得這樣明顯。”
江啟臣聞言粗粗掃了一圈飯桌上的長輩後，跟著低聲回應：“你彆管我。”
趙晚使勁抽回自己的手腕，“不想讓江阿姨盯著你不放，你就演一會戲能怎樣？”
江啟臣抿唇將手也放到台麵上來，隻是他不再發呆，倒是心思總往自己剛剛摁住趙晚手腕的那隻手上飄去，他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指尖好像都殘留著部分觸感。
這似乎是他們第一次這樣突然地觸碰對方？
“啟臣，來這麼久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席間宋太太開口主動點了江啟臣的名字讓他回神。
“啊？我沒說嗎？”江啟臣微愣，隨後拿起一杯水準備喝一口，借此避開長輩投向他的所有眼神。
“可能是我家宋溫珣今天沒來，你在這也沒什麼意思，都心不在焉了。”宋太太低聲笑了笑隨後轉眸微笑的看向趙晚。“晚晚，你呢？怎麼今天也這樣安靜？”
趙晚彎眼一笑：“我一直聽您幾位聊天呢，話題很有意思，但我懂得不多插不進去嘴。”
王柔拍了拍趙晚的肩膀：“她呀一天隻會在畫室裡和一堆顏料畫布待一起，和我年輕時候一個樣子，沒有趣得很。就這樣都拿不到什麼上台麵的獎，我都不知道怎麼說好。”
坐在另外一側江啟臣的媽媽跟著開口：“瞧瞧，有個懂事的孩子誇都能繞著彎誇，上個月不還被國外一個獎項提名，現在就等著公布名次了？不過我也不嫉妒，早晚啊晚晚都得到我家裡來。”
這話落下，趙晚明顯感覺到身旁的江啟臣情緒變化，他垂頭掩去眼裡的煩躁。
饒是如此也避不開所有眼尖的長輩。沒有平日在其他場合的拿腔拿調，所有人表情放鬆動作隨意，話題自然也越來越私人。
有伯父問江啟臣：“這半個月的遊輪履行玩的如何？高興嗎？現在年輕人啊時間寬裕，就該多去玩樂。”
“嗯，還行。”江啟臣點頭，但敷衍意味已沒有半點掩飾，他再次拿起旁邊的水杯大喝幾口。
另外一個太太揪著這個話題接茬：“肯定是開心的，我們都聽說了，這半個月你們這些小孩在遊輪上可熱鬨了，尤其是啟臣，好像還認識了不錯的朋友。”
江啟臣眉頭擰起來，似乎是在心中惱火究竟是誰這麼多嘴。
但其實遊輪上的事情根本逃不開這些長輩的眼，江啟臣自己在遊輪上放肆，怪不得彆人回家議論。
江啟臣的反應讓江媽媽很不滿意，但她隻能幫著掩蓋，遂按下旁邊的按鈕讓人進來添酒，轉換話題：“差點忘記正事了，今天叫你們來是想你們幫我嘗一嘗我這裡新到的茶酒品類，給點建議。”
“你的品味還能有不對的時候？叫我們來純是顯擺。”王柔打趣地迎合著她的話，一對閨蜜之間的默契顯而易見。
趙晚似有所感的體貼遞出一張餐帕給江啟臣，江啟臣剛鬆口氣見她這樣殷勤很不爽，但在這場合裡隻能不情願的拿到自己手中。
沒想到下一秒他被嘴裡的水嗆的咳嗽不停，那餐帕立刻有了用武之地。
經理帶著一個侍應生恭謹的進入雅廳，她專業介紹起新的酒種品類，而她身後的唐念念低頭恨不得把托盤擋在臉前。
“喲，這是怎麼了？”王柔關心的站起身，路過趙晚的時候搗了她後脊一下，隨後母女兩個一起和江媽媽關注起江啟臣的狀況來。
江媽媽寵溺的的一下下拍打著江啟臣的胸腔，但眼神已瞥向了陌生的臉孔：“還沒喝酒呢先上臉了？”
“沒事沒事，”江啟臣快速擺手接著儘力恢複正常，不敢再看唐念念那邊，對長輩們道歉。
白酒倒入每人麵前的小杯中，細品慢咽，接著仔細點評，沒人再關注遊輪上江啟臣的事情。
但趙晚知道事情並沒有真的結束。
用餐結束，幾個長輩到了一邊的沙發區域開啟了茶話會，趙晚找了個借口離開，到了雅廳外麵她看了唐念念一眼，“可以麻煩你幫我一個忙嗎？”
“嗯？嗯。”唐念念雖然不知道趙晚要做什麼，但還是立刻答應，而一旁的主管自然不敢置喙，隻微笑著注視兩人離開。
還是那間休息室。
“薑小姐，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要出現在你們雅廳裡，”唐念念等不及地搖頭解釋：“我來兼職做侍應生，看到你們都在我自己就申請去後廚備餐間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江老板在雅廳按鈴的時候，那會大家都忙騰不出人手，原本定的侍應生也不舒服去了廁所，主管一時找不到可以用的人才把我帶進去的。”
唐念念解釋的聲音越來越小，她自己都覺得有些牽強，可就是這樣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