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be, or not to be(1 / 2)

諸伏景光迅速站起來,站在他身後的神宮秋明差點被他背上的貝斯包打到鼻子。

“抱歉,我……”

諸伏景光知道自己差點弄傷人,他連忙出聲道歉,但是他的頭腦依舊混沌一片,隻有神宮秋明剛才的質詢回蕩在耳邊。

“我,我想我知道她是誰了。”

神宮秋明像第一次和諸伏景光見麵打招呼那樣,向他點頭,他的眼神明亮又堅定,給了諸伏景光堅持的勇氣。

“這不是你的錯,警官先生。”

神宮秋明說,他能想象到當初事情是如何發展下去的,甚至能推測出一些連諸伏景光當時都未能注意到的細節,但就像他說的那樣,這不是諸伏景光的錯。

神宮秋明永遠不能也不會以現在的視角去批判一個人過去的善意。

諸伏景光張了張口,他很想說事實就是他搞砸了。

他抬頭,看見神宮秋明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的神情。

“……大概四個月前,我深夜執行完任務,路過一條街巷,看見一名年輕女性被搶走了手提包,她試圖爭搶,被劫匪刺中一刀……”

“血……光憑她一人是止不住的,我為她叫了救護車,她暈倒前,帶血的手抓著我的胳膊,眼神充滿祈求地望著我,聲音斷斷續續,問我叫什麼名字……”

“你給了她一個假名字。”

神宮秋明肯定道。

“是的,但是,我給她的,是‘綠川光’這個假名。”

諸伏景光低下頭,他現在能想到的無非是兩種情況——

其一,他救下的女人當時確實無辜受累,對方可能隻是和組織沾點關係的底層人員。

其二,受傷的女人是組織裡對他的一次審查測試,從他的熱心救助和給出他告訴組織的“真名”來看,他沒能通過測試或者得了一個勉強合格但是仍需觀察的分數。

神宮秋明歎了口氣,諸伏景光確實是在救人,如果某天他冷酷到對發生在眼前的悲劇無動於衷,隻是站在那裡看著一個人的生命從有到無,那麼神宮秋明也不會想通過諸伏景光接觸公安了。

諸伏景光當時除了走過去止血和袖手旁觀以外沒有任何選擇,依據傷勢和周圍環境來看,諸伏景光但凡選擇匿名呼叫救護車然後離開這條路,那個女人撐不到救護車抵達現場就會因為失血過多死亡。

神宮秋明更偏向於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空無一人的街道,除了路燈之外沒有任何光源的行凶現場,完全看不清也抓不到的搶劫犯,孤身一人的女子……

當昏暗的路燈照亮受傷的女人奄奄一息的臉時,她的脆弱和絕望,正是這出戲劇的點睛之筆,因為她確實就要死了。

“她究竟是不是無辜人員,我不評價。但她是你那個組織的底層人員這一點,我不反駁。”

神宮秋明重新站在沙發前麵,他順勢喝了兩口麵前的水,寡淡的味道讓他想念甜甜的果汁飲料,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他們利用她就像利用一件隨處可見的贈品,也能如同對待廢品般對待她,然後將她像丟垃圾那樣丟到隨便哪個地方等死……”

“警官先生,”神宮秋明直視諸伏景光的眼睛,他從裡麵看出了掙紮、痛苦和愧疚,唯獨沒有後悔,“你救了她的性命,隻需要記住這點就好。”

諸伏景光向神宮秋明伸出手,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他不夠優秀,不能完美解決那件事的後果,他不能既拯救彆人的性命,同時又保全自己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的同期——

“我可以放棄我自己,但是我不能連累其他人。”

神宮秋明深深地看了諸伏景光一眼,最後還是抬起手,回握住那隻帶著槍繭、曾經沾染上鮮血的手。

“有一條兩全其美的道路……”

神宮秋明感覺到諸伏景光的手握緊了,他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說起了彆的事情。

“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你什麼都沒有懷疑過嗎?”

諸伏景光鬆開了手,他反問神宮秋明:“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懷疑。”

神宮秋明也收回了手,他說出這話時神情磊落,儘管他話裡的意思是比起信任他更喜歡彆人懷疑他這件事。

話音剛落,神宮秋明就看見諸伏景光又露出了那種表情,那種他昨天見過、剛才也見過的、複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