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剪水作梨(1 / 2)

已到了正午,太陽終於勉強露出來,白霧消散得差不多了。

街道兩邊剩下一些店還開著,裡麵的人紛紛出來站到門檻外,瞧著百草堂前發生的禍事。

“哎喲,巡察司怎麼也不管。”

“嗬,巡察司怎麼管?不如求求撫靈司早日將這怪病解決了。”

“是啊,靈族為何不幫我們?這些怪病對他們這種仙人來說,隻需動一動手指罷了。”

“要我說,不如信奉母神教,我一個遠房表親,喝了母神教裡的一小塊香油,三日後就好了!”

……

一時間,四麵八方的討論聲響起,都在詢問那個人如何加入母神教。

“母神教?這是什麼?”宋嫵側頭向那人看了看,又收回眼神。

“聽著不像個好東西。”林覓椒暗暗篤定。

這名字一聽就邪裡邪氣的。

空氣裡彌漫著焦味,一小串黑煙在前方嫋嫋升起,還有火光曳曳。

“前麵著火了!”林覓椒驚訝道。

幾人三兩步掠到前方,著火的地方正是百草堂。

一塊焦黑的架子上捆著一個人,此時已然沒了生氣,萎縮的肌肉猶如黑色爬蟲攀附在根根白骨上。他的眼珠完全凹陷入內,燒毀成一口深暗的洞。

而在架子的周圍,一群白袍人跪在一座詭異的神像前,口中吟吟,唱的禱詞正是他們在南風倌聽見的。

隻是這些人的白袍和樂台上的人不太相似。

南風倌的白袍並沒有將臉遮住。

“簡直無法無天,巡察司的人是不管了嗎?”宋嫵大喝一聲,衝向前一腳踢翻了神像,“你們這群人是想吃牢飯嗎!”

跪在地上的白袍驚慌站起,立即埋首擁住倒下的神像,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斥責自己的孽果。

另外一群人圍了上來,目光凶狠地盯著宋嫵,仿佛要將她大卸八塊。

抱著神像的白袍念完罪行,猛地抬起頭:“你竟敢對母神不敬!”

下一秒,那群人如同打了雞血一樣,不管不顧往他們三人身上撲來。

他們露出的手背上布滿了麻麻賴賴的綠點,像是鼓起的膿包,甚至還隨著他們的呼吸起伏,看起來的確像是妖物所為。

這群人都是患了怪病的百姓,沒有靈根的普通人。

宋嫵輕輕揮動了下熒惑燈,細小的火星化作一圈鏈條,輕而易舉地困住了所有人。

這群百姓像是突然才反應過來,驚恐地望向三人。

周圍更是吵鬨起來,皆認出了他們乃靈族之人,隻是說的話都是在抱怨他們為何不早點來。

林覓椒掃了眼四周,柳州城大部分人都裹著白麵罩,隻露出一雙疲憊的眼,而此刻那些目光中飽含了太多惡意與厭惡。

好像靈族幫助人族是天經地義一般,難怪玄天冊上說了撫靈司行動多次受阻,其中問題還是柳州城百姓根本不配合。

林覓椒身上的小花彎著莖葉,垂頭喪氣地抖動著花瓣,像是受了委屈。

宿希歪頭望了望,默不作聲地走上前,悄悄拾取了一瓣,幾乎是輕輕一捏,瓣尖就滴出一顆露珠,粉色的指痕壓在瓣上。

心口劇烈跳動一瞬,那枚花瓣趁機化入手心,順著血流直直擊中胸膛。

他的血突然變得酸酸的。

是來自林覓椒的情緒。

街口突然一陣騷動,緊接著,一群盔甲傍身,手提紅纓槍的官兵跑了過來。

為首一人身著紅銀甲,斜眉入鬢,氣宇軒昂,沉嗓大喝:“安靜!”

一條街登時噤若寒蟬,出門看戲的百姓磨蹭步子向屋裡躲。

林覓椒瞬間明白,這群人不害怕身負靈法的靈士,反而害怕官大一級壓死人的巡察司。

撫靈司雖掛靠在皇權之下,可一沒權,二沒法,所負責的對象也隻是妖。

是以除了一些人族百姓對靈族抱有感激之心外,更多的也隻是把撫靈司當作一把免費的保護傘,時間久了,自然認為靈族保護人族是天經地義。

“在下巡察司司長,謝啟元。兩位神君、神女不知為何來了此處,在下未曾陪同,還請恕罪。”

得,又是個打官腔的。

林覓椒垂著頭偷偷翻了個白眼。

謝啟元見二人不回話,扯出了笑臉:“不知二位對在下有何不滿?”

此話一出,竟是直接將二人架在了高地,還停在周邊看戲的百姓小聲討論,其中夾雜了不少對他們的不滿。

宋嫵嗤笑一聲,壓不住心裡的火:“謝司長,柳州城莫名出了個母神教,如今明目張膽地在主街上殺人,你們竟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