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靈氣漂浮。

……是青年身體中的靈氣。

黑袍人已經執刃,用鋒利的刀刃劃開了青年的肌膚。

與石桌一體的沉重鎖鏈一度鎖住了青年的靈脈。

如今,隨著青年經脈裸露,他身體中的靈氣便逸散出來了。

冷白色的肌膚。

冷紅色的血流出湧入石台。

憋悶的暗室裡透著淡淡的腥香。

這是燭草第二次聞到這股香氣。

第一次聞到這股香氣時,她知道了青年的名字。明明流出來的是血,但青年卻可以借此和她對話——

越芳時。

燭草知道,他是黑袍人覬覦已久的上等素材。

那一天……

那一天,越芳時一邊流血,一邊請她想辦法送信出去。

-“為什麼是我?”

-“隻有你一個活人了。”

燭草記得好清楚。

越芳時還說了一個她無法拒絕的理由。

-“我感覺你是好人。”

真稀奇。

他竟然不把自己和黑袍人一般視為痛恨對象麼?

越芳時被俘獲,是中了黑袍人的計謀。

而自己……是計謀的執行者。

可越芳時卻說,你是個好人。

……明明年日一久,連她自己都不敢說自己是好人了。

燭草答應了為他送信,但她也要找機會才能離開暗窟。

這一等,又是許久。

那位玄清教弟子,還來麼?

嗅著自己的血香,越芳時的唇畔終於浮現一絲苦澀。

黑袍人在以血為引入陣。

他……

燭草輕輕屏住呼吸。

空中的靈氣似乎變了。

有什麼東西穿過了暗窟的重重封鎖,跑了出去。

她偏頭,黑袍人專心致誌刻畫著陣法,似乎毫無所覺。

越芳時累極了,疲倦的閉上眼。

以血為引,燃靈為念,遙寄千萬裡。

這是越芳時一直沒做的事。

他終於做了。

.

越芳時的靈念直抵千萬裡外的玄清教。

而在鏡明城中。

城主府內。

荊懷住的院落裡。

侍女輕步進來,荊懷在床上睡得正香,午睡還未醒。

輕手輕腳將桌上的糕點果飲替換成新的,侍女又關門離開了房間。

十息過後。

並沒有睡著的荊懷掀開身上的被褥,緩緩坐起身。

隨著她睜開眼,房間東南角的一株室內盆景的盆裡,方方正正的小木頭腦袋冒了個尖兒。

緊接著,整個木頭腦袋都在空氣中了,小木傀一聳一聳的把自己整個從土裡撥出來。

荊懷眼睛一亮。

她看得清楚。

木傀坐在盆景邊邊,朝著荊懷的方向,把自己的肚子又打開了,裡麵空蕩蕩的。

燭草姐姐的信送成功了!

那個有銀色鈴鐺的,給她吃桂花糖的玄清教弟子,應當能夠明白燭草姐姐的意思吧?

將送信成功的消息告知荊懷後,木傀就消散了。

它重新融進了盆景的枝乾,了無痕跡。

隻剩荊懷一個人坐在床上,抱著軟滑的蠶絲被。

她隻有八歲。

懂的事情不多。

但有一件事她清楚明了——

玄清教失蹤的那位弟子,決不能如父親所想,死在鏡明城。

想到昨晚,自己用木遁之術時,不小心偷聽到的對話,荊懷身體輕輕顫了顫。

父親太大膽了。

縱然她從燭草姐姐手中接過信時,便已經預料到不會是一件小事……也想不到竟然牽涉了玄清教!

或許,還不止玄清教……

想到荊致同幕僚說的話,荊懷咬了咬唇。

就連在她眼中無所不能的,身為元嬰後期的父親,也會有解決不了的麻煩。

她無聲歎氣。

而自己隻有八歲,幫不上什麼忙。

何況……和她共感的古槐樹生長在鏡明城中,根係也被困鎖在這座城。

即使借用槐樹之力,她還是沒有辦法去操縱鏡明城外的事,甚至在鏡明城內,她能做到的事同樣寥寥無幾。

荊懷掰著手指數數,從三歲那年,她在夢中清晰夢到那棵槐樹開始,已經過去五年了。

一開始,她隻能隱約感知到槐樹。

後來漸漸的,她能看到槐樹眼裡的世界,鏡明城比城主府大多了——東陽洲,應當也比鏡明城要大很多很多,隻是她不曾出城見過。

從出生至今,她便在城主府內生活。

好在,借著夢中的槐樹,她看到了鏡明城內居民的生活。

世間百態,一夢之間。

於是荊懷無師自通的懂了一些道理,明白了一些事情。

其中有的道理,荊致認可。

也有的道理,荊致不認可。

所以,當荊懷發現,荊致想讓自己當一個天賦平平的女兒時,她便鬼使神差的隱瞞了古槐樹的事……

荊懷不自覺揪緊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