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來就起的晚,吃了早午飯，莊算不好意思再繼續午睡。勉為其難裝作勤奮,叫來了他們的司機和豪車，按照白有賢推薦的項目名單，抓緊下午的光景，進行所謂的調研工作。
這幾個項目都不在濱江區，而是在西湖周邊，也有在濕地公園那附近的。沿途能見到還在施工中的濕地公園大門，圍擋上貼著公園波瀾壯闊的規劃效果圖。不過這都隻是宣傳濕地生態建設，造福周邊環境的，並沒有整個區域的用地性質布局。未來這片區域究竟是什麼樣子,哪裡是建住宅的哪裡是可以蓋酒店的，莊算不敢隨便將現實情況代入進來。
畢竟書中的世界雖然本身或許取材現實，但目前劇情已經脫離原著,奔向了無法預料的未來。書中本就沒有描寫到的杭城的其他項目，誰又知道會是怎樣的發展呢。
莊算一想到這些，就莫名擔憂,害怕自己某一天又突然暈倒，或者在大家都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消失而去。他下意識拉緊了白有賢的手，格外珍惜當下的時光。
白有賢側目問他：“怎麼了？”
“有點擔心。”莊算隨口應了一句,又開始惦記著晚上與吳天佑碰麵的事，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白有賢正要安撫幾句,手機忽然響了，是吳家那個項目總來電。
莊算他們此時正坐在自己雇的豪車上往酒店趕，吳家那個項目總就是再次確認一下他們的會務時間。而且說明他們可能早到半小時，參會人員是項目總本人、帶上一個男助理,再加上吳氏集團的少東家吳天佑。
白有賢客氣的應答了一句就掛了電話，而後溫柔的對莊算解釋道：“算算，你是不是擔心吳天佑出麵，談判會不順利？”
“算是吧。”莊算頓了一下又說道，“其實也沒啥，談不攏就不買他家的地，一拍兩散。”
“他們昨天應該是與某家有外資銀行背景的機構談的很深入了，不知道今天約我們是禮貌一下走過場，還是想比比價格。或者隻是找個機會，奚落咱們一下？”白有賢並不覺得吳家能有什麼誠意，所以話裡透著幾分悲觀。
畢竟昨天的感受，就好像吳家
已經打算好了賣地給彆人，先推辭了他們的會務，結果今天晚上突然變卦又要見麵，目的實在有點讓人摸不透。而且吳天佑在場，白有賢總覺得很彆扭。
回到酒店的時候，吳家已經先租了酒店內的一間小會議室，一個年輕的助理早調試好了投影設備，將地塊的信息放到屏幕上，看起來倒不像是敷衍的樣子。
吳天佑還皮笑肉不笑的站起身，與那位項目總一起，算是迎了一下莊算與白有賢，表麵上禮數到位，讓他們坐在了上首主位。
項目總熟練的介紹了地塊情況，地塊購買前後的手續文件照片，也報上了吳家的理想價格，一億三千萬，三個月內支付完畢就行。
白有賢眼睛眯了起來，莊算知道他有話說，也沒攔著。
本來買賣東西就是該討價還價的，莊算雖然想再加點錢買地，但他一開始就那麼說，在場另外四個人恐怕就會當他精神異常了。忍住花錢的衝動，先看看情況。
得了莊算的默許，白有賢冷聲道：“貴司買地的時候是一年前，一個億的成本，為什麼現在加價出手呢？據我所知周邊的地塊價格沒有這麼大的浮動，你們這塊地又這麼大。”
那位項目總也知道自己這邊的報價一般很難成交，都是留著給買家砍價的空間的，他客氣問道：“那貴司認為多少錢買地合適呢？”
“平進平出，現金交易。如果你們手續齊全，我司可以在辦土地權屬變更當日付清所有款項，不賒欠。”白有賢說的很理直氣壯。
白有賢的金融知識很豐富，自然知道有銀行背景的那些機構都是怎麼壓低價格，關注的是什麼。
吳家這塊地，如果是機構收，一般隻會給報價的六折或者更低。如果機構覺得短期內無利可圖，就隻會遊說地主抵押了地塊，換來一筆資金，除了將地價本身評估做低，放一些錢出來，大概還能再給一些高利息的“信用”貸款。
如此算一下，吳家若是與機構合作，用地塊抵押能換五六千萬現金，再壓上信用，貸款一個億，利息肯定不會低。人家肯放款，估計這都是衝著吳家背後的實力來的。
機構所圖的是放長線釣大魚，高額貸款之後收那些利息。吳家求
的是從機構裡套現更多錢，以及更低的利率，但是仔細琢磨今天吳天佑等人對莊算的態度還算認真，像是談生意的樣子，他們顯然和機構尚未達成共識。
若是莊氏能給到機構同樣多的現錢，直接買走地塊，其實是比機構有優勢，對於吳家來說，避免了高額的利息壓力。
問題是他們現在收了地，還是要壓在手裡兩年，占用了一個多億的資本，將來能升值多少，是否找得到下家都很難說。自家賬上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雖然不算豪宅事業部那邊也還有二十億，卻不能隨便投這種一看就不賺錢的項目吧。
以莊算有限的認知，怎麼算都覺得買了這塊地肯定不好脫手，幾年壓著一個多億的資金，實在太劃算了。這事怎麼能不乾呢？
“阿賢，我看吳家誠意也是有的，400畝地賣一個多億，比帝都的地便宜多了，我們仔細算一算賬，看看多少錢買合適。”莊算不敢說自己心中的價位是在吳家報價上再多加幾千萬，起碼湊個整花一億五千萬，或者圖個吉利一億八千萬買下來。他怕被白有賢直接拉走去醫院看精神科。
吳天佑一看莊算那意思，首先是心虛自己這邊的報價。莊算的那番話聽著是挺客氣的，什麼比帝都便宜，這不就是暗示說這裡又不是帝都，還敢賣那麼貴？什麼回去仔細算一算，這分明是還想繼續壓價。
白有賢也是這樣想，平進平出一個億，可能自己還是太善良了，開價太高了。這地塊放著不開發，相關部門到時候或許還要打點，另外若趕上了政策變化，不能及時開發的土地說不定還要繳納一定數額的罰款，這些都是成本啊。還是莊算想的周到，這事必須好好算算，千萬不能被人坑了。
吳天佑覺得自己臉上的假笑都僵硬了，壓著心頭的各種難言委屈，勉強把正事說完。看對方態度就知道，不好蒙。不過莊氏賬上肯定有錢的，比那些本地來打聽價格的窮企業有錢的多。甚至隻要是能馬上給一個億的現金，比抵押地塊從機構套現會少不少利息，對集團現如今的壓力拉說，少背點債務喘息的空間就大一些。他們吳家損失的不過是一隻不會下蛋的雞。
吳天佑甚至還惡意
的揣測，若是將這種地給到莊氏，工業用地性質不能開發住宅、酒店啊、正經寫字樓都不能蓋，能有什麼利潤？除了放幾年占用資金外，真沒多大用處，莊氏又不是開廠子做實業的。就算未來幾年後濱江區地價漲起來，那也不如帝都啊。同樣的錢，還不如在帝都多買幾塊住宅地蓋樓，絕對比這裡壓著一個億賺的多。
站在這種立場上思考，吳天佑有了一點鬆動，要不就降價將地賣給莊算？聽說未來對於閒置不開發的土地，會征收土地占用費，各種名目罰款。這種事是當地管委會提前打了招呼的，吳家知道的秘密，所以才這麼著急出手。
會議室就租了一小時，雙方並沒有實質性的進展，項目總乖巧的退了飯局那邊的預訂，請示吳天佑，是不是現在就打道回府。
吳天佑卻單獨給白有賢發了個消息：白學長，能否單獨吃個晚飯，我想大家各退一步，促成交易。
白有賢和莊算回了套房，收到短信立刻就彙報給了莊算。
“是吳天佑約你單聊？”莊算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去吧，注意人身安全。”
“……他若敢做任何越線的事，我立刻報警。”白有賢答得堅定，“或者你若是不放心，我就不去了。本來這塊地也不值一個億，說不定不開發閒置著還會被罰款，都是隱患啊。”
莊算一聽，這地買下來不開發，還會被罰款？這麼好的花錢途徑他以前怎麼沒想到呢？就衝這個，這塊地必須買下來啊！他趕緊表態道：“其實我是想要這塊地的，你還記得之前我說的吧，與人為敵不如化敵為友。吳天佑之前追求你一廂情願，或許做了一些不理智的事情，現在他居然能放下之前的彆扭，主動與我們談生意，可見他的理智還在。”
“算算，這地買下來怎麼能賺錢？他故意急著賣咱們，不會是有什麼陷阱吧？”白有賢戒心重重。
莊算不敢說買地就是為了花錢，隻能故作高深：“山人自有妙用，你就彆愁了。買下來，價格也就是那麼回事，既然是與人為善，人家報價多少咱們接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