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說是一些醫書舊典,並不能確定是哪本,要找恐怕要廢些工夫。”
說到此,慕容家主突然看向對麵的謝少尊,
“其實要尋雪上霜的解毒之方還有一種途經。”
“家主直言無妨。”
“也許少主該問問那位中毒的朋友,是否知曉下毒之人手中雪上霜的來曆。失傳了這麼久,既然雪上霜之毒能夠出現,那解毒之方未必就會石沉大海,也許下毒之人手中便有。”
謝青城眸光漸深。
正說著話,忽聞四圍風聲緊,二人皆往亭外看去,便見一白袍少年自遠處提氣縱身,如展翅的飛鴻般靠近這處山亭。
是白雁飛。
少年在亭外駐身,往謝青城這方奔來,他急色匆匆,神色亦難得一見的沉肅。
“出事了。”
謝青城微微擰了眉。
慕容家主見狀,知他們有要事商談,便借口尚有要事起身離去。
白雁飛與他擦身而過,待人走遠了,忽問謝青城:“你這幾日是不是和慕容家主聊什麼解毒之方,怎麼,是誰中了什麼毒嗎?”
“一位朋友。”謝青城回答,沒有再多言什麼,隻問他,“出了什麼事嗎?”
白雁飛記著來意,聞聲凝了麵色,
“南國傳來消息,大魏帝位易主,暻王繼任新帝,而攝政王元徽還政,不日將遷居江東。”
“什麼?!”
謝青城神色微變。
不過數日未曾聞山外事,外頭竟出了這樣的變故。
“消息無誤嗎?”
白雁飛點頭。
“元徽封鎮國崇光長公主,賜封江東,據聞潮州那邊已開始興建公主府了。”
大魏的這場變故令很多人驚愕不已,同樣也令很多人惴惴不安。
潮州鄭氏主宅。
難得的,鄭氏、梁氏、楊氏、裴氏四大家主皆彙聚於此。
“都說說吧,如今該怎麼辦?”最先開口的是梁氏的家主梁慈溫,一副愁眉苦臉的長相,四人之中數他年紀最大,是以眾人尊稱他一聲大哥。
“還能怎麼辦,咱們的請罪折子不是已經遞上去了嗎?依我看,咱們四大世家在江東一帶根基深厚,朝廷若還想保得這江東之地的安穩,想必也不會太為難我們。”說話的是個粗聲粗氣的漢子,乃江東楊氏的家主楊勇,人如其聲,很是悍勇。
他話落後,邊上一作文弱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冷笑。
“我世族之於江東難道比得過烏氏一族之於南疆?可烏氏的下場你沒瞧見?祭典刺殺失敗,甄氏一府悉數下獄,聽聞金陵那邊已頒下了處死詔,烏氏僅剩的一條血脈也就此斷了。如此雷厲的手段,那位攝政殿下的行事如何能不讓人膽寒,你覺得她會放過我們?”
說話的是裴笙,乃江東裴氏的家主,四人中數他年紀最小,又最精明。
楊二被他說得語噎住,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那不然怎麼辦?左右事情已犯下,是好是壞也由不得我們做主了。”
堂中一陣沉默。
許久,梁大梁慈溫開了口:“倒也不必如此憂慮。她如今已不是攝政了。”
眾人聞聲皆看向他。
他頓了頓,繼續道:“新帝及位,元徽卻要遷居我江東,焉知不是位高權重惹得新帝不喜,被驅逐出了金陵。說不準如今的這位殿下比我等還要狼狽許多。”
裴笙卻冷嗤:“即便她為新帝不喜又如何?新帝及位,她自請還政,朝野上下誰能說出半句不是來?不僅說不出,還要感念她攝政多年,為國朝儘心竭力,因此新帝加封其鎮國長公主,又易其徽號‘流’為‘崇’,乃鎮國崇光長公主。單這一個崇字,大魏古往今來即便是帝王又有幾人能夠得上的?帝室對她的恩寵,可見一斑。這樣的一位長公主殿下落到了我江東之地,即便手中沒了攝政之權,誰又敢輕易得罪?”
他說得明顯在理,梁大和楊二對視一眼,啞口無言。
這時,梁大將目光投向主座上一直未曾出聲的鄭家主鄭七鳴,對方自始至終端著一盞茶水淺飲,對於他們之間的商討仿佛事不關己。
“老三,你說句話!”
“我說什麼?”
既然被提到,鄭七鳴放下了手中茶盞,淡笑:“遞至金陵的請罪文書,所有罪名我與鄭氏一同認下了,即便朝廷或者那位殿下有心怪罪,有我鄭氏頂在前頭,諸位還在擔憂什麼呢?”
說到此,鄭七鳴抬目看向堂中三人,
“其實我很好奇,二位兄長和笙弟今日齊聚我府宅難道就是為了討論這件事?我以為這已不需要答案。”
“倒也不是為了這一件事。”
梁慈溫笑道,看了一眼楊勇,後者會意,輕咳了一聲,看向鄭七鳴,
“的確不是為這一件事。都是自家兄弟,那二哥我就長話短說了,老三,那條漕運線真的要上交朝廷嗎?”
鄭七鳴聞言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