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很多年後,在午夜夢回之間,陸時序的噩夢總能看到那雙無框鏡頭近乎無機質的冷漠雙眼。
陸時序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南意。
他陷入沉默和掙紮之中。
南枝感覺到了。
她拍拍他的手臂,決定給他一點時間:
“正好時間晚了,要不你先回去?等明天再說?”
至少可以有一夜的消化時間。
陸時序也知道,南枝想法是對的。
但他怎麼都挪不開腳步。
“南意……一一他,對我是什麼感覺?”
陸時序或許沒發現,他的複雜眼神之下,藏著隱晦的期待。
南枝張了張嘴,答不上來。
“至少不討厭。”
她無法撒謊。
然而,陸時序竟然覺得很滿足:
“這就夠了。”
南枝不知道陸時序對親子關係絕望到什麼程度,才會有如此低的期待值。
她想了想:
“一一是個很聰明、很懂事的孩子,你隻要尊重他,和他好好交流,他總歸是能接受你的。”
陸時序點點頭。
他默默牽著南枝的手,舍不得放開。
今晚在知道那個令他震驚的消息後,他原本以為他們會有激烈的爭吵和對峙。
結果,最後以一種平和的方式達成了結局。
但是陸時序很喜歡。
他想到南枝,也想到南意。
靈魂無比滿足,好像終於找到了錨點,而不至於繼續在昏暗無光的深淵裡來回徘徊、迷失方向。
“等等,你爸媽知道這件事嗎?”
陸時序總算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慶總和傅董,那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如果他們知道……
陸時序已經提前預料到到時候的慘烈狀況,眉眼都嚴肅起來,後背挺得筆直,如臨大敵。
大概隻有南枝覺得好笑:
“他們還不知道。但你是不是太誇張了?我爸媽又不會吃人!”
陸時序心想:對,他們不會吃人,但他們會有千百種針對他、折磨他的方式!
“枝枝,其實……”
篤篤篤。
有人敲響駕駛座的車窗。
陸時序心一緊,急忙回頭:
“傅董?哦不,傅叔叔。”
傅雲峰笑吟吟的,仿佛修身養性、脾氣很好的樣子:
“沒事,繼續叫我傅董也可以,畢竟我們曾經是合作夥伴嘛。時間太晚了,我來看看你們,免得被車子悶著。芝芝,你感覺還好嗎?”
南枝尷尬地摸摸鼻子:
“我正打算進屋呢。”
陸時序很識相地低頭:
“對,我正準備送枝枝進去。”
傅雲峰笑得如沐春風:
“不用,我帶她進去就好。”
他微笑著劃下進門的界限——
抱歉,雖然你陸時序是我女兒的男朋友,但這不代表你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踏進我家門!
陸時序:……
“好的叔叔。”
陸時序哪敢反駁?
最後,隻能下車站在車外,一路目送傅雲峰領著南枝進屋。
而南枝回頭朝他揮揮手。
片刻後,陸時序收到她發來的消息:
【我會跟爸媽說的。】
陸時序忽然握緊收緊,喃喃著:
“原來這不是夢啊。”
今天所經曆、感受的一切,世上最令人深陷其中的夢境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