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2 / 2)

老太君是她的姑祖母,從她嫁進來之後,一直待她和氣——其實不隻是這樣待她,也是這樣對待梁氏夫人的,以至於今日見老太君如此雷霆手段,連她這個娘家侄孫女都給嚇了個夠嗆。

薑二夫人很明白,對大嫂那樣驕傲的人來說,叫自己這個她不太看得上的妯娌見證了她被老太君言語淩虐到不由自主跪下去的一幕,簡直是殺人誅心!

“這可真是……”

她捂著心口,歎了口氣:“但願這事兒就這麼過去吧!”

梁氏夫人回去就病倒了。

不是裝病,是真的病了。

喬翎知道梁氏夫人被老太君傳過去的事情,卻沒想到她會因此病倒,聽說之後還有些詫異。

張玉映私底下悄悄同她道:“不會是裝的吧?”

喬翎搖頭:“她那麼驕傲的人,不會裝病的,又因為剛被老太君訓誡過,更要要強,有點小恙也不會叫人知道的,現下病倒,可見是真的病了。”

張玉映遲疑著問:“那我們這兒……”

“還是當不知道吧?”

喬翎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這要是國公的話,或許還可以叫金子過去一趟,可梁氏夫人看起來,也不喜歡我的小狗呀。”

倒是過了午後,薑邁的乳母羅氏使人過來送信:“國公以他和娘子的名義,使人去問候夫人了。”

張玉映暗鬆口氣。

喬翎則問:“他還好嗎?”

侍從有些無奈:“還是那個樣子。”

喬翎不由得歎了口氣。

……

越國公府短暫的恢複了和平,而鄭家的風波卻還沒有停止。

鄭顯宗誠然暴虐貪婪,然而他本人對於鄭家來說,卻堪稱是頂梁柱一般的人物,一朝暴死,便如同大廈失了橫木,阮氏夫人雖有兒女,但畢竟都還沒有行過冠禮,倉促之間,難以支撐大局。

喪事該怎麼籌辦,請哪些人?

鄭家門下在外打理莊子商鋪的家仆,是否會因為鄭顯宗已逝,主母阮氏夫人溫厚,故而生出了欺淩之心,亦或者借機中飽私囊?

而且,還要防備著阮氏夫人的娘家借著姻親的名義,撲過來衝著初顯頹敗之態的鄭家狠咬一口……

關鍵時刻,反倒是張玉珍替舅母阮氏夫人主事,好歹穩住了局麵。

“舅父的喪事,須得廣發請帖,先前來問案的幾位,無論對方是否有意前來,都該下帖子去請才是。越是氣虛,就越要聲勢浩大,如此一來,宵小之輩一時間反倒不敢生亂!”

說到此處,心緒又難免有些複雜,私下裡悄悄同阮氏夫人道:“舅父在的時候,覺得他豬狗不如,早日升天,所有人都落得清淨,現在他真的死了,倒是覺出他的益處來了……”

阮氏夫人默然不語。

張玉珍也不過是隨口一說,轉而又苦笑道:“舅父待我們如同豬狗,待他的同袍兄弟們倒是甚為親厚呢,這麼多年,或多或少應也結下了幾分善緣。於肅卿提過的那一百二十一戶人,我們還是得繼續贍養著,也是對外表露咱們家的態度。”

又說:“報喪的消息一出,若是有與舅父交好的同袍,想來致奠之前,便會過府來了,屆時叫幾個弟妹過去拜見,支撐門楣,還是得倚仗他們匡扶啊。”

阮氏夫人一一應下,過了不久,果然有鄭顯宗的同袍故舊相約來訪,尤其有一位現為光祿寺少卿的,致奠之後提起願與鄭家結為兒女親家。

阮氏夫人兒女年少,急需有人幫著支撐門楣,但真要是來了人,她又反倒心內忐忑。

她的娘家可能眼見鄭家無人,想來狠咬一口,鄭顯宗的所謂同袍兄弟,也未必不是餓狼!

阮氏夫人自己拿不定主意,便使人去叫外甥女來,又因為涉及到兒子鄭蘭的婚事,這孩子從前又在前院跟隨他父親招待過賓客,便也叫了他來。

張玉珍聽了並不急於言語,因為她的確不知道鄭顯宗的私人交際,缺乏信息的時候,當然也就無法給予中肯的意見。

反倒是阮氏夫人之子鄭蘭一口應下:“盧家叔父與阿耶相交多年,昔日同在北塞從軍,如同骨肉兄弟,再沒有比他更靠得住的人了。與盧氏結親,再好不過,阿娘應該答應他的。”

阮氏夫人聽兒子說的頭頭是道,心裡邊也有了底,最後一次確認:“真的要答應他?”

鄭蘭肯定的點頭:“答應他!”

他年紀其實還不大,隻有十一歲,比表姐小了幾歲。

張玉珍在邊上看著,忽然間有點莫名的畏懼。

她想,我十一歲的時候,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決定自己未來的婚姻嗎?

大概是不能的。

不過也不奇怪,誰都知道這個表弟生來聰慧,舅父饒是性情暴虐,待他也總是和顏悅色的。

既有了這個頭兒,張玉珍又忍不住想,這幾日迎來送往,這個表弟始終不表達自己的意見,一切順從自己……他心裡在想什麼呢?

鄭顯宗的死,他真的沒有疑心嗎?

張玉珍驟然間不安起來。

“……玉珍,玉珍?”

張玉珍回過神來,看見了阮氏夫人疑惑的麵容。

她關切道:“你怎麼了?叫你也不答應,是不是這幾日累到了?”

鄭蘭也是麵露擔憂:“不然就找個大夫來看看,我見玉珍姐姐臉色不太好。”

張玉珍嘴唇動了動,最後笑道:“我沒事,歇一歇就好了。”

……

魯王府。

典軍俞滿將這消息告訴正在校場射箭的魯王:“聽說,殿下的姑母病了,不知您是否要使人前去問候?”

弓弦一鬆,隻聽“咻”的一聲尖響,俞滿視線落到遠處那箭靶上,就見那支箭矢歪歪扭扭的中了偏右的位置。

魯王見狀,也不生氣。

他外袍半脫不脫,左邊那隻袖子耷拉下去,一起用腰間革帶束起,結實的臂膀露在外邊。

調了調弓弦,他再發一箭。

這一箭正中靶心。

近侍送了巾帕過去,他接起來擦了把汗,又隨手扔了回去:“姑母現下最該憂心的,哪裡是病體?”

“再則,”他嘴邊噙著一絲笑意:“我先前同她開的玩笑,她未必不知道,貿然送上門去,隻怕要更生氣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